“当日,昭惇怡长贵妃如此恩宠,六尚二十四司如此供应着一应份例,她亦这般精心调理着玉体,终究一尸两命。本宫倒盼着惇贵姬此番晋封,能安安顺顺地诞下一位皇子,为御殿之内带来一份和气与生机,万勿如昭惇怡长贵妃那般。如此情状再来一次,只怕陛下会愈加伤痛欲绝。”皇后的脸上布满了对来日的担忧,瞧向皇帝的眼神深情款款。
如此情致,连一旁的我亦自愧不如:皇后不及其她嫔御恩宠,甚至不如诞下两位帝姬的权德妃得宠。照今日看来,她确实不曾将帝王恩宠放在心上,一心一意只盼着皇帝能够终日和睦欢喜,如此便是她一生的夙愿了。从前,我不曾领会到皇后这份心思。今日,我既然领会到了,自然要在旁协助一番,方对得起我与皇后忒多年来的恩怨情仇、来来往往。
随着相处时日的延长,我愈加发觉除了她,无人有资格企及国母之位。当日的琅贵妃,心思大多放在姚氏一族的恩宠富贵上,不似皇后今日这般将皇帝看做系自己的夫君,从不对其有过一分算计利用之心。如此人物不得身居皇后之位,何人有资格?再者,皇后位主国母,处理御殿大小事宜,皆公平公正,不曾为一己之私谋取过半分利益。如此行为作风,纵使当日的琽贵嫔亦不可与之比拟。固然早先选了琅贵妃为中宫,系皇帝失职,今日择了珩贵妃为皇后,算得上功过相抵了。皇后膝下并无子嗣,故而可以对每一个庶出的皇子、帝姬一视同仁,细心疼爱且爱护有加。
今时今日,御殿之内,格局早已不同于我初入宫当年的形势。皇后摄御殿事之下,另有我担任长贵妃之位,并有婳贵妃、折淑妃、权德妃三位帝妃在旁协理。余者正二品三妃中,温妃膝下无子,而慧妃却养育着敛敏的恭礼,婺藕更是太子生母。从二品的二位贵嫔中,袅舞与礼贵嫔显见无半分帝王恩宠。正三品九嫔并无一人在列。至于从三品六位贵姬尚缺一位,然则认真计较起来,唯独惇贵姬可称得上颇得恩宠。至于余者,除却吴美人、吕良人两个,再无她人。
今日,惇贵姬的册封礼直闹到了月上柳梢头时分。待到诸妃亲眼目睹皇帝带着惇贵姬入寝殿歇息,随即面色失落地回到自己的宫室。在回长乐宫的路上,我意外地与尤源校相遇。
当日,初入宫那一年的中秋宫宴,我初遇他于龙纹河畔。后来,又眼见他救起香涉,戍守仙居殿直至怀贵嫔离世。最终,前不久救起权德妃。为着救助权德妃的功劳,云中才人越级晋为惇贵姬,尤源校自然当上了从三品御前带刀侍卫。
“参见婉长贵妃娘娘。”身为御前带刀侍卫,自然可以随意出入各个宫室,行守卫之职。
我能在此地遇见他们,自然无需惊讶。
我漫不经心地自他身前经过,不经意间发现他身后握着一只勾连纹八角烛台,不由得疑惑起来,思绪飘向了远方。良久,我才想起当日昭敬敏长贵妃曾有一只一模一样的。停下脚步,转身望去,手握烛台不自知的尤源校迈着昂然大步与众一同前行,并不曾察觉我的目光定在了他的身上。
看着尤源校的背影,慢慢地,出了神,直想起了当年一桩叫我疑惑不解的事宜:当日,我、权德妃、昭敬敏长贵妃在一处闲话,闻得尤源校三字,昭敬敏长贵妃一时惊慌失措,神态大变,叫我至今不得其解。今日,眼见烛台出现在尤源校手上。而如此珍贵的烛台,系当日魏庶人亲手赠予昭敬敏长贵妃,自然非同寻常、价值连城。如今,昭敬敏长贵妃仙逝,一应物件尽数收回。如此烛台只怕依旧在六尚二十四司库房中保存着。谁知,偏偏出现在了尤源校的手中。自然,若非昭敬敏长贵妃亲手赠予,便系他暗中偷走。如此物件固然珍贵,若系暗中偷走,自然不可随处炫耀。想来,唯独当日昭敬敏长贵妃亲手赐予,这才合情合理。依我当日所见所闻,昭敬敏长贵妃与尤源校素无来往,如何会赠予他如此奇珍异宝?难不成,当日昭敬敏长贵妃听闻‘尤源校’三字而神态大变一事,另有隐情?
我的双眸浮上了一层疑窦的深色意味,不仅揣测起是否入宫前,昭敬敏长贵妃与尤源校便已相熟。
我暗暗在梁琦的耳畔悄声叮嘱一句,他随机下去了。想来,依着他的本事,无需多余时日,明日清晨梳妆时分,便可得到我想要的消息。念及此处,我安然漫步回宫。
果然,到了翌日清晨,正梳妆,凌合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毕恭毕敬地回禀道:“回禀娘娘,奴才查到尤源校当日入宫系养父推荐。这位养父并非别人,正系昭敬敏长贵妃府中的管家。尤源校与昭敬敏长贵妃自幼一同长大,可谓青梅竹马。”
倚华正在为我梳妆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继续。
而我,在听到此话之后,疑惑起来,“既如此,只怕她们之间另有私情了。若果真如此,昭敬敏长贵妃如何会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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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亦思虑到了,便多打听了一番:原来,当日素大人打听到当今陛下酷爱歌舞,便自幼请了一位名师传授昭敬敏长贵妃歌舞技巧。可惜,素府门楣低,不得已,附庸魏氏一族,昭敬敏长贵妃这才顺利入宫。入宫之前,尤源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