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固然起疑,到底觑了皇帝一眼,吩咐凌合将人带上来。
涂苟鹏一上来即可行礼,“奴才参见陛下,参见诸位娘娘。”面色凝肃,一丝不苟。
“你可知今日本宫传召你们过来,所为何事?”我故作玄虚,问了一句——实则我从未吩咐凌合向他透露一字一句,一切的一切我尽数安排在了今日这场晨昏定省上。
涂苟鹏懵懂无知地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回禀娘娘,奴才不知。凌内侍传召之时,只说娘娘有要事吩咐奴才,不曾透露半分消息。”
随着诸妃一声不吭地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涂苟鹏随即紧张起来,局促不安。
“本宫今日吩咐你们前来,不过为了打听你们一件事。”我淡淡说道,仿佛当着诸妃的面正在讨论的不过一桩小事。
“娘娘吩咐便是。”涂苟鹏犹豫一会儿,随即回应道。
“当日,本宫拜访增成殿一事,你可还记得?”
“奴才记得。彼时奴才还为皇后做了奴才的拿手绝活——软脂糕。”
“你既然记得起这件事,本宫且问你:你可知晓在昭惇怡长贵妃离世之前,你家娘娘巽妃可日日吩咐你烹饪软脂糕一事?”
涂苟鹏微微一愣,随即觑了一旁的婺藕一眼,回禀道:“奴才记得。彼时每日巽妃娘娘都会吩咐奴才在小厨房做好软脂糕送去增成殿。”
“是么?你可亲眼看到巽妃每日进食你烹饪的软脂糕?”
“这——”涂苟鹏脸色为难起来,摇了摇头道:“奴才一向在小厨房办事,不曾入正殿伺候,不曾得知到底巽妃娘娘是否每日进食奴才烹饪的软脂糕抑或用作它用。”
“陛下,妾妃可担保当日庄静贵妃所言确属事实。”我转向皇帝,“当日庄静贵妃提及她曾亲眼看到秋紫暗中给昭惇怡长贵妃送去软脂糕。既然系暗中,自然不可告人。若系皇后之令,如何这般鬼鬼祟祟?而论及烹饪软脂糕的手艺,御殿之内,只怕无人胜过涂苟鹏。因此,巽妃姐姐暗中驱使秋紫将涂苟鹏每日制作的软脂糕悄悄送去凤华殿,继而致使昭惇怡长贵妃一尸两命便清楚了。”
“婉长贵妃娘娘莫不是糊涂了?”婺藕听了老半天,终于开口,嘴角泛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固然涂苟鹏烹饪软脂糕的手艺举世无双,方才他自己亲口承认不曾亲眼所见软脂糕为何人进食,如何娘娘这般断定系妾妃吩咐皇后身边的秋紫将其送去凤华殿,供昭惇怡长贵妃进食?再者,妾妃位分低下,不及娘娘这般尊贵,如何有能耐驱使得了秋紫?”
一通话下来,惹得众人以为我在污蔑她。我随即微微一笑道:“如此可传召第二位证人——杨公场。”
眼见杨公场被五花大绑地押入未央殿,不得不依着吩咐行礼,我终于看见婺藕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翳,似乌云蔽月,投下一片不安的阴影。
皇帝仔细打量了杨公场的样貌,不禁开口问道:“你系何人?”
杨公场被身后的尤源校逼迫着,行了一礼,随即乖乖开口道:“草民乃巽妃娘娘母家——申氏一族豢养的死士。不久前为巽妃娘娘的父亲安排前去暗杀长御秋紫与朱襄的家人,将他们两家人尽数灭门。”
杨公场此言一出,满座哗然,“难不成巽妃娘娘当真如此恶毒?”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诸妃看向婺藕的脸色浮上了一层畏惧,一如当日魏庶人的罪行被揭发后,大家看她的眼色。
婺藕悠闲自在地听着,面色丝毫不为所动道:“你如何能证明自己系本宫父亲豢养的死士?就凭你一句话,焉知你不是婉长贵妃暗中吩咐用来污蔑本宫的弃子?”
尤源校即可掏出怀中一枚令牌——正系仪秋宫主位该有、出入御殿的令牌,道:“回禀陛下与娘娘,卑职亲自从杨公场身上搜出这枚可以自由出入宫闱的令牌,想来便是巽妃娘娘素日为了方便召见杨公场而特意赐予他的。”
婺藕的瞳仁一下子收缩起来,凝成一个黑点,不复当日的纯真浪漫之色,亦不见当日的清澈纯净。
皇帝结果令牌,仔细看了几眼,看向婺藕的眼中掺杂了几分怀疑与质疑——显而易见,他认出了这的确是仪秋宫宫人出入御殿的令牌。
我吩咐尤源校将此物一一呈到诸妃的面前。
“这确实是仪秋宫的令牌。”
“我亲眼见得茑萝、蔷薇身上也有这么一块。”
“如此说来,咱们从未见过的这个杨公场的确是申氏一族的人了。”
“难不成当真系巽妃娘娘父亲吩咐杨公场灭了秋紫与朱襄满门?”
“既如此,方才婉长贵妃所言便有几分道理了。”
“难不成皇后娘娘当真是被巽妃暗害了?秋紫素来忠心耿耿,当日亲自指证皇后娘娘,我亦难以置信。论及皇后娘娘品格,无人不知。然则秋紫在御殿之中的名声亦不假。难不成这一切当真系巽妃在暗中操作?”
······
我伸出了手,示意诸妃安静,随即道:“借秋紫一人之手暗害昭惇怡长贵妃继而嫁祸给皇后,可算得上一箭双雕。姐姐,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眼中满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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