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泊记得十五岁时,与父亲一起去参加过钟菲的十四岁生日宴会。
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在此之前,父亲也从来没为他办过任何一次生日宴。
十一岁手术成功后,钟泊在病床上质问钟厉,意外得知父亲其实并不记得自己的生日。
与母亲葬礼日期重合,不过是个残酷的巧合。
钟泊在那一刻,为此由衷庆幸过——
父亲从未记得过自己的生日。
至少,比自己之前设想的要好上那么一点点,不是吗?
可是。
十五岁的钟泊,失去了这份庆幸。
因为钟厉说,明天准备参加钟菲十四岁的生日宴。
钟泊呆滞片刻,想,难不成在那两个孩子面前,钟厉是个好父亲吗?
不然为什么他要为钟菲庆生,却从不记得自己的生日?
钟泊难以为此刻自己的心情命名,但强烈要求钟厉把自己也带过去。
钟厉皱眉,拒绝得干脆。
可钟泊执拗地说:“我想见见他们。”
最终,他们父子二人还是一起出现在了那个“家”里。
沈如曼牵着钟菲,热烈地迎了上来。
她没注意到钟泊,只是全心全意看着钟厉,仿佛这个男人是她的王。
钟泊僵着脸,打量了对方几眼。
沈如曼与钟厉谈笑半晌,似乎才发现钟泊这个小尾巴,于是亲切地向他问好。
他知道这个妇人是谁,所以挤不出一丝笑。
沈如曼并不介意,她把钟菲推到前面,向他介绍。
“这是菲菲,你还没见过她吧,她是你妹妹。来,菲菲,向哥哥打个招呼。”
比起满面堆笑的沈如曼,钟菲显然更为幼稚,不知如何掩饰内心的厌恶。
在母亲的明示下,她戴着纸王冠,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情不愿道:“你好。”
两个大人都在看他们。
钟泊安静地注视了这个女孩几秒,说:“生日快乐,钟菲,你的耳环很漂亮。”
钟菲被夸得莫名其妙,沈如曼却是一愣,下意识看向钟厉,目光有些小心翼翼。
果不其然,钟厉的面色已经沉下去了。
他原本没多关注钟菲,经这么一提才发现,自己女儿打扮得像小太妹一样。
耳朵上两枚藏银狐面耳环,指甲染成黑色,刘海做了一缕紫色挑染。
不光如此,她还穿着非主流样式的超短裙,完全没有中学生的样。
钟厉不由眉心紧蹙,信息素也骤然冷下不少。
因为看见这副打扮,他联想到了更多——
钟菲在学校里成绩垫底,老师还打电话隐晦地说,她在和一些校外不良团体鬼混。
沈如曼十分敏锐,不等钟厉开口,就装腔作势骂了女儿几句。
钟菲性子叛逆,正想回嘴,对上钟厉严肃冷冽的目光,一下子又憋了回去。
之后的饭桌上,没有半点欢声笑语,沈如曼虽在缓和气氛,但收效甚微。
甚至,钟厉在中途接了个商务电话,还没等生日蛋糕端上来,就和钟泊匆匆离去了。
黑色轿车上,司机专心驾驶,钟厉与儿子坐在后排。
突然,钟厉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你开心了?”
钟泊知道这是在问自己,但他没有回答。
一路上,他看着窗外的风景疾速倒退,目光里空空如也。
……
“做坏事是会有报应的。”
被按在地上时,钟泊如是想道。
距离上次钟菲生日,过了三个月,期间钟泊结束高考,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
正值暑假,许然时常来找他玩。
那一天他们准备去本市的水族馆,钟泊嫌保镖太惹眼,把他们打发走了。
正午时分,他们结束游玩,许然要去酒店和亲戚吃饭,于是先走一步。
钟泊自己打车回家,临时想到今天是低年级的回校日。
他想去感谢老师过去的教导,所以在回家前,先去了一趟学校。
等从学校出来时,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钟泊如感怀一般,在熟悉的街道上走了一阵。
路过一个巷口时,他停下掏出手机,打算让家里的佣人开车接自己回去。
不料,意外在这时发生了。
“谁!”
有人在身后靠近,钟泊发觉不对,还来不及逃跑,后脑勺便猛地挨了一棍子。
再度醒来时,钟泊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座废弃的工厂内。
他无力地躺在地上,双手被反绑了起来。
钟菲拎着实木棒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