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午夜的走廊上,陆予盛对Oga低述无人知晓的心事,“我带不走你。”
门后的钟泊没有言语,只是听对方接着说。
“大学那会儿也是,你真的来找我了!天知道我有多开心,兴奋得接连几晚无法入眠。
“可是我明白,”
陆予盛卡顿一下,语气也随之改变——
“即便交往,也是暂时的。钟厉不会让你在我身边停留太久。
“在他心目中,你理想的伴侣,永远是方司沉那样家世显赫的人,而不是我。”
这些话钟泊一字不落听入耳中,心也为之牵动,隐隐泛疼。
他明白,陆予盛没说错,钟厉十年前看不上陆家,五年前也看不上。
当初的陆家,不过是个中产家庭,至多年入百万刀,与全球的上层圈子无缘。
而这些钱,钟厉花一天就能赚到,自然入不了他的眼。
更关键的是,陆予盛打小生在国外,钟厉绝不愿放自己离开这么远。
“可是,我为了出国,已经和我爸大吵了一架。”
钟泊试着为自己解释,“他说不会再管我,我也打算放弃一切。”
当年他还在读大三,钟厉从校方听说他有意向出国读研,当即劈头盖脸说了他一通。
在钟厉看来,他一个Oga没必要有那么高的学历,早点结婚才是正道。
钟泊不服,与之大吵一架后进入冷战,整个暑假两人没再多说一句话。
大四开学没多久,钟泊便从女仆的来电中,听闻了钟厉把两个私生子接回家的消息。
愤怒之余,钟泊心灰意冷,过年也没回家,一毕业就飞往马萨诸塞州。
钟厉打来电话,命令他马上回去,否则再也别想从钟家得到一分钱。
钟泊只冷漠地说了一句“无所谓”,而后拉黑了对方。
大学四年他靠多项研发专利赚了不少钱,节约点够花一辈子了,才不稀罕父亲的施舍。
至于名下时印的股份,对方来要,他便退回。
就算不要,他也会找时机高价抛出。
反正继承公司的会是钟昊天,他不高兴去掺和,留着心里还膈应。
“我相信你当时的决心。”
仿佛在安抚Oga,陆予盛的声音染上温柔,可下一刻,他指出了对方的天真。
“但你父亲只是在说气话,他不会真的放开你。这一点我毫不怀疑。”
钟泊再一次无言以对。
对国外全新生活的向往,以及爱情的盲目,让他对潜在的危机视而不见。
陆予盛说的不错。
两年的交往过程中,即便他们没有闹分手,也不太可能会就这么一帆风顺下去。
钟厉是一道坎,自始至终拦在他们前头。
陆予盛看见了,而他则心怀侥幸,假装什么阻碍都不存在。
钟泊不乞求父亲的谅解与支持,只盼舍弃过去,与钟家一刀两断,不再往来。
钟厉对自己这个儿子就此不闻不问,不再给一点支援,已是他最好的设想。
但即便如此,钟泊心底也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这是奢望。
以他对父亲的了解,撑到两年毕业是极限,之后钟厉耐心耗光,必然会拽他回国。
至于这段大学时的交往……
钟厉大概会不择手段拆散他们吧,就像十年前,他赶走陆家父子一样。
钟泊沉默良久,还是决定为自己五年前的冲动与不计后果道歉。
事实上,钟厉在他毕业后的确“送”了陆予盛一场车祸,把人直接送进了ICU。
如果运气差点,可能就是火葬场了。
然而,还没等他把“对不起”三个字说出口,陆予盛的下一句话便把他惹毛了。
“而且,如今看来,你也做不到割舍一切。”
Alpha的声线毫无起伏,像在陈述事实,让他听不出其中含有任何一丝温度。
钟泊呼吸一窒,灵魂几乎冻结。
他低下头,木然地盯着脚边,那儿除了自己孤零零的影子,什么也没有。
月光冷得像一层白霜,抽离了一切温度与色彩,似要将他和这间病房一同埋葬。
可很快,一团篝火于冰冷的黑暗中出现,在他心上狂烈灼烧。
“那是因为此一时彼一时!”
黑夜盖不住钟泊的怒火,他申辩的同时,猛地拉开了隔在两人之间的那道门。
走廊上一线光线涌入病房,争先恐后。钟泊不得不眯了下眼。
风穿过单薄的衬衣,他无视冷意,死死握住门把手,用力至骨节泛白。
“没错,此一时彼一时。”
陆予盛目光寂静,又似包罗千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