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炆烙、童学咏办了错事,误抓了冈田俊彦,他们即刻放人,赔礼道歉,同时紧急向他汇报,以兹转圜斡旋,虽或会有惩戒,然则,他丁目屯还是能保住两人的性命的。那么,问题来了。
倘若这一切都如他方才所推测那般,袁华锋、卞林等人皆是被灭口,这就说明事情性质大变-
为何要灭口?
唯有事已无可挽回,方会行此险举。何谓事已无可挽回?
丁目屯浑身一个激灵,他想到了一个可能,而这也正是他方才冷汗迭出的原因:
冈田俊彦出事了!出了什么事?
丁目屯倾向于在抓捕过程中发生了某种意外,此意外导致冈田俊彦受伤,不,尽管内心极度不期望事情朝着此方向发展,但是,丁目屯还是有一种直觉,冈田俊彦极可能已经翘辫子了。
而唯有此种可能,才会真正逼迫汤炆烙和童学咏铤而走险!
丁目屯的手指夹着烟卷,除了一开始那几口,他并未再抽烟,烟卷已然熄灭,有烟灰黯然坠落。
他的面部表情有些狰狞。......
冈田俊彦。
丁目屯默念着这个名字。
方才此些可怕的推理,这一切都源自小泉信泽告诉他冈田俊彦的身份,告诉他冈田和庞元鞠从医院离开后就失踪了。
在那一瞬间,丁目屯的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可知道他忍得好辛苦,明明心中越琢磨越想越怕,面上却一切如常,最终以受不得小泉信泽的态度,愤而回击,气走了小泉信泽。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推理分析。
尽管理智告诉丁目屯,他的这些看似匪夷所思的分析推理,化为事实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且可能性并不低,但是,他还是希望这一切都是推理错误,也许,也许汤炆烙和童学咏并未派人跟踪、捕拿冈田俊彦,也许他们只是捉拿了冈田俊彦,却因为要忙于审讯钱元旭、鲁本善,忙于搜捕鸡鸣寺之新四军,故而暂时将冈田俊彦遗忘了,当然,此两人也并不清楚冈田的身份······
至于说袁华锋,钱元旭,鲁本善、卞林等人的死亡,都只是巧合罢了—
巧合个叼毛啊,呆逼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主任。”
“主任,您找我们?”
童学咏和汤炆烙皆是满头大汗,汤炆烙的手臂吊起来,看起来更是颇为凄惨。
“唔。”丁目屯点点头,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汤炆烙的身上,“炆烙,医生怎么说?可有大碍?”
“子弹取出来了,幸亏有主任打了电话,医院特别调来了磺胺粉。”汤炆烙满眼都是感动,他还特意活动了一下手臂,“不碍事,很快又是主任麾下一员悍将。”
“哈哈哈。”丁目屯爽朗一笑,“好你个汤炆烙,你倒是一点也不谦虚。
“有本事的人,在庸主面前才要收敛锋芒。”汤炆烙说道,“属下在主任面前自然没这个必要。”
丁目屯惊讶不已,饶是此时的他,也不得不承认汤炆烙这话说的,端的是中听啊。
他看向童学咏,“学咏,你们在医院可有什么发现?”
“今天上午有两个人来拜访了程千帆。”童学咏说道,“其中一人赫然是程千帆在法租界巡捕房的亲信钟国豪。”
“钟国豪,他来南京了?”丁目屯惊讶问道。
这份惊讶自然不是装出来的,方才小泉信泽并未提及钟国豪之事,他自然也不知道。
“是的。”童学咏点点头,“属下猜测极可能是程千帆发电报让钟国豪过来的。”
“属下也是一样看法。”汤炆烙在一旁说道,“程千帆非常惜命,此前在民生桥中枪,这必然会把程千帆吓得够呛,此人早已经习惯了在上海法租界的前呼后拥、保镖云集,现在孤身一人在南京,恐怕是越想越害怕。”
“是有这个可能。”丁目屯思忖着,点点头,“另外那个人呢,什么情况?”
“另外那个人,属下派了艾恒跟踪。”童学咏说道,“只是很奇怪,艾恒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报告情况。”
“奇怪是吧。”丁目屯微微颔首,说道,他深深的看了童学咏和汤炆烙一眼,冷哼一声说道,“知道为什么艾恒没有回去见你们吗?
“属下不知道。”童学咏一头雾水,说道,不过,他也觉察到了主任语气不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同时,神情中也多了几分忐忑不安。
“艾恒跟踪人家,都跟踪到老虎桥了。”丁目屯一拍桌子,“二春眼睁睁的看着艾恒那个呆逼,跟着客人来到老虎桥,简直丢死个人!”
汤炆烙和童学咏皆是面面相觑。“主任是说,那人来了老虎桥?”“主任说,那人是一客人?”
听了丁目屯所讲,童学咏和汤炆烙都震惊了,两人皆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首先回过神来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