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烟气里。
年轻而又久经考验的‘火苗’同志,将自己的身体完全扔在了黄包车的座位上,他的嘴巴里叼着香烟,默默的抽着。
一呼一吸间,烟卷散发出火光,然后化作鼻腔呼出的烟气。
礼帽摘下,放在腿上,也遮住了帽子下面他那攥得紧紧的拳头。
亲自送自己的同志上路。
这是‘火苗’第一次经历。
眼睁睁的看着‘麦子’同志从容赴死。
他是那么的痛苦。
那么的绝望。
那么的无奈。
他是那么那么那么的悲伤无助!
最痛苦的是,他还要强行、尽一切可能压抑这种情绪,表现出符合日本人宫崎健太郎的做派。
程千帆此时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疼得厉害,心脏疼得紧。
他的脑海里是土坑里俞折柳同志那高昂着的头颅。
他却犹如一个邪恶卑鄙的刽子手,指着那颗头颅,同荒木播磨谈笑戏谑:看,这个支那人的脑袋,是树苗哦。
程千帆闭上眼睛。
他想起自己从坑里爬出来,转身离开的时候,俞折柳对他的破口大骂。
他仿佛能够听到俞折柳在心中的呐喊:
亲爱的同志,这是我最后能帮你的了,这是我为组织,为人民最后能做的贡献了!
程千帆发出剧烈的咳嗽,黄包车夫也降慢车速,关心的询问。
“被烟卷呛到了。”小程巡长没好气说道,“拉你的车。”
车夫好心反而挨骂,却是摄于小程巡长的淫威,不敢说什么,只能卖死力气拉车。
程千帆将烟蒂扔出去,他的嘴巴就那么无意识的张了张,似乎是要发出声音,却又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自己这种人,还真是十恶不赦呢。
他在心里这么说道。
……
薛华立路二十二号。
天色渐晚。
小程巡长回到捕厅,便听到手下们都在议论迈尔西爱路的枪杀案。
程千帆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换装。
刚刚换好警服,房门便被敲响。
“程巡长。”
是金克木的助理苏哲的声音。
“进来。”程千帆说道。
有人推门进来,果然是苏哲。
小程巡长的脸上便多了几分笑容,“小苏啊,什么事?”
“程巡长,金总派我来通知,迈尔西爱路的案子上边很重视,请你带领三巡人马去现场增援,搜捕凶徒。”
“晓得了。”程千帆微笑点头,“金总还说什么了吗?”
“没有,就这些,请程巡长务必立刻行动,不要耽搁。”说完,苏哲转身离开。
小程巡长看着苏助理的背影,脸色阴沉下来,终于,恨恨的骂了句,“给脸不要脸!”
大头吕正好推门进来,看到巡长那阴沉的脸孔,笑着问道,“谁惹巡长您老人家生气了?”
“一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虫!”程千帆冷哼一声,然后骂道,“老人家?我有那么老吗?”
大头吕头大不已,苦笑一声,不知道哪个家伙惹得巡长生气,这是把火撒到他身上了。
“你带几个人,随我去迈尔西爱路。”程千帆说道。
“是!”
……
“老黄,嗓子疼,上午那药丸还有没?”小程巡长连连咳嗽,推开了医疗室的门。
老黄正在睡觉,呼噜声震天响。
被程千帆叫门吵醒后,老黄揉了揉眼睛,就要发火,看到是小程巡长,脸上的怒气也变成了笑脸。
“什么药?”
“治疗嗓子的,上午你那药丸。”
“有,有,有。”老黄打了个哈欠,拉开药柜,四下翻找。
“俞折柳同志牺牲了。”程千帆压低声音,咬着牙,声音低沉。
从老黄的手里接过用白纸包裹的药丸,程千帆深呼吸一口气,“向组织上汇报吧,此事只限于‘蒲公英’同志和‘包租公’同志知晓。”
“我知道了。”老黄点点头。
他意识到‘火苗’同志的情绪低落,他的心中也不好受,他明白,‘火苗’同志定然是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同志被敌人杀害,对于‘火苗’来说,这是巨大的心理折磨。
老黄拍了拍程千帆的肩膀,“牺牲的同志最希望看到的是,我们打起精神,和帝国主义和侵略者继续战斗!”
程千帆只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医疗室。
老黄皱了皱眉头,最终化作了一声长叹,说再多的话,都是没用的,只有时间和麻木的工作才能够缓解这种痛苦。
“嗓子疼,光吃药没用,少抽烟。”老黄走出门口,喊道。
程千帆没有回头,只是抬了抬手,表示自己听到了。
……
“出发。”程千帆上了自己的小汽车,沉声说道。
李浩便按了声喇叭。
随后,小汽车当先驶出大院,后面跟着一辆篷布军卡。
程千帆坐在后排座位上,他点燃一支香烟,轻轻抽了一口,然后又放下车窗。
“帆哥,老黄都说了,嗓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