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涛回上海了?”程千帆立刻问道。
伪维新政府外交部长陈专被大哥卢兴戈制裁。
而陈专之子陈文涛又得罪了程千帆,虽然后来经谭平功的说和,‘小程总’高抬贵手放过了陈文涛。
不过,陈文涛后来愈是打听,愈是惊恐于‘小程总’的嚣张跋扈,竟是长期呆在南京,轻易不敢回上海。
“我安排人查一下。”李浩说道。
“重点查一下陈文涛最近和什么人来往,陈公馆的车子是谁在用。”程千帆叮嘱说道。
“明白。”
小汽车行驶在夜色中的上海法租界大马路上。
在经过前面一个路口的时候,李浩按了下喇叭,早就等候在此的保镖车辆汇合了‘小程总’的座驾,加入到保卫队伍。
如此,李浩才算松了一口气。
……
程千帆则闭目养神。
今天同今村兵太郎的交流中,虽然他只字未提及汪填海同日本人在东京会谈密约之事。
但是,程千帆和今村的话题却始终围绕着对汪填海性格的‘学术研究’,这看似和其目标并无瓜葛的话题,实际上是程千帆刻意引导。
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和琢磨今村兵太郎的言语、神态。
以他对今村兵太郎的了解,程千帆自忖自己能够从蛛丝马迹中窥探一丝端倪:
今村兵太郎对于汪填海的态度,同汪氏赴日之前在细微上之变化。
程千帆心中一动,他想起来今村兵太郎在点评汪填海的时候,有一个感慨:
这个人的保证言不由衷,这很不好,无法坦诚。
这句感慨之言,到底是因何而发?
程千帆愈是琢磨,愈发觉得今村兵太郎的这句感慨话语非常重要,这就像是一把钥匙,如果掌握了这把钥匙,将有望打开一扇窥伺的小门。
此外,从今村兵太郎的口中,他震惊的得知,日本方面竟然有部分人在怀疑汪填海叛逃乃是汪氏和‘校长’在唱双簧戏,意欲蒙蔽日本方面。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发现。
似乎其中有很多文章可做。
……
经历过一场浩劫的七十六号,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的创伤都可以抹平,似乎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不过,归益秾等人的死亡,在极司菲尔路七十六号依然是一个很多人避而不谈的禁忌。
苏晨德这一晚就睡在了自己的办公室。
深夜的办公室,灯火通明,苏晨德不喜欢黑暗,那会令他觉得冷清。
自从‘劳勃生路恒丰钟表行’事件后,苏晨德的境况便不太好。
他的办公室本该是热气腾腾、众人趋之若鹜的所在,毕竟他是带着偌大的中统苏沪区投过来的,那些原中统苏沪区中高层人员本就应该顺其自然向他靠拢,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抱团取暖。
不过,归益秾等人的惨死改变了这一切。
原苏沪区那些老部下对于苏晨德没有能够在日本人那里为归益秾讨一个公道,是颇有些不满的。
然后,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传出来的风言风语,说是苏晨德这张大旗护不住手下,既如此,不如早投他山。
由此,苏晨德这里一下子变得有些冷清。
日泥马!
苏晨德心里骂了句,他隐约能够猜到这背后是何人在推波助澜。
李萃群显然对于他此前向丁目屯示好是不满意的,故而此人在暗中作祟。
不过,丁目屯似乎也有嫌疑……丁目屯也并不会乐于看到他在七十六号成功的崛起成为第三方势力。
……
“王达,拎一壶热水过来。”苏晨德从行军床上霍然起身,他摸了摸额头,喊道。
没有人回应。
苏晨德随即皱起眉头,他看了一眼办公室,这才想起来,王达早就不在了。
这个王达是他在苏沪区时候便用熟了的手下,也殁于劳勃生路事件,死在日本人的手里了。
物是人非,苏晨德有点惆怅。
他点燃一支香烟,抬头看着吊在梁上的电风扇,眉头紧皱。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他必须得重整旗鼓!
争权夺利的路上,自古便是成王败寇,失败了是没有好下场的。
最重要的是,尽管才投靠日本人没多久,但是,苏晨德看得很透彻,日本人的饭碗没有那么好端的。
既然已经给日本人当狗了。
那就当那条叫的最凶,咬人最狠的那条狗。
这样的想法,似乎给苏晨德的身体里注入了能量,他自己给自己打了一壶热水,泡了一杯浓茶,从档案柜里取出好多卷宗、照片、资料,埋首其中。
这些都是七十六号的特工、探目乃至是青红帮人员、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