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利亚跟着莱尔维亚逃走了。
过程他记不怎么清楚, 只记得他将手搭上莱尔维亚的,随后身边的风景化成模糊的引线,让他憧憬又恐惧的家被两人抛在身后。
说是逃, 也没有逃多远。他们只是从家门口逃出来,跑去了海屑镇的另一边。
两个身高外表都十分优越的家伙手牵手走在路上,一路上受到了不少注目。有镇民认出了达达利亚,热情地向他打招呼——在这个不被紧张氛围波及的边陲小镇, 除了各家进入愚人众的年轻人, 可没人知道什么执行官。
达达利亚扫了一眼他们被岁月磨砺过、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不自觉又将莱尔维亚的手攥紧了些,表情僵硬地笑着抬起另一只手打招呼。
不少人也跟着一起招呼莱尔维亚, 称呼他为“阿贾克斯旁边的俊小伙”。莱尔维亚极尽敷衍地点头,甚至连眼神都懒得多给一个。一路上不变的只有他握着达达利亚手的力道,青年一路跟着他走到小镇边缘, 停在了小小的独栋房前。
达达利亚茫然地看着他推开院门,掏出钥匙塞进锁孔, 轻轻向右边一拧。
“莱尔……这是……”
他欲言又止。
黑发青年推开门,回过身瞥了他一眼。
“进来, 换鞋。”
*
这是莱尔维亚在海屑镇专门建起来的一栋房子,以备阿贾克斯身上debuff的不时之需。
执行官的假期里,他只有小部分时间住在林中庄园, 其余大多数时间都在这里。因为担心阿贾克斯跳脚,这栋房子是偷偷建起来的, 好在他作为执行官常年奔走于他国, 根本没心思关注镇内杂七杂八的传闻, 就算回家了也鲜少乱走, 因此这房子好歹还藏了两年。
当然, 后面被识破了。
不知道他从哪儿听到的消息,竟然专门腾出陪伴家人的时间,一大早就笑眯眯地上门拜访——当时莱尔维亚正坐在二楼的客厅里喝茶,转过头就看见阳台边伸起来一只手。
那只手稳稳地抓住了二楼阳台外的栏杆,随后栏杆外冒出来一个神采飞扬的橙色脑袋。
阿贾克斯利落地翻坐上来,被长靴包裹住的双腿在空中晃晃悠悠。他用一只手撑住栏杆,另一只手抬起来,十分快意地摇了摇,视线追着客厅内坐着的莱尔维亚,很不怕死地揶揄道:“女皇在上,这是谁啊?”
莱尔维亚神色不变地抿下一口茶,没有出声。
这仿佛是一个象征胜利的信号,自己的话成功将莱尔维亚堵得哑口无言了。这件事让阿贾克斯心中泛起小小的得意,他没忍住晃了晃腿,口中继续道:“竟然真的让我发现了。先生就这么想我?竟然在这边悄悄建了一栋房子。”
“明明这么想我,又这么扭捏怎么行呢。”他笑嘻嘻地道,“那没办法了,既然来都来了,只好带扭捏的作家大人回我家玩一玩——”
此乃谎言。
关于怎么将莱尔维亚带回去这件事,他已经琢磨了好久好久了。这人真正冷下脸的时候说实话谁看了都有点发怵,阿贾克斯自认勇敢直白,其实也不怎么敢在莱尔维亚面前说垃圾话。
但他今天太高兴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人会悄悄干这么一件大事,心情雀跃、又有些忐忑。
莱尔维亚是特地来见他的吗?是的吧?
不止自己想见他,对方也想见自己,是吗?
在毫无察觉之间,眷恋的种子已经被命运悄悄埋进还是个少年的阿贾克斯心底。即使这人的目光从来都只注视着他,他仍然觉得不够,甚至想要更多特殊一点的东西——就比如现在这个。
人一高兴,就会飘,就会得意忘形。他只是这样坐在栏杆上,就能自顾自地喋喋不休许久,语气中带着点傲气,内容大大地涵括“傲娇”、“扭捏”、“放不开”、“大发慈悲原谅你”等一系列放飞自我的垃圾话,并且乐此不疲。
莱尔维亚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抿下最后一口茶,将茶杯放回去,杯底与杯托相接,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道:“现在,我庆幸的只有一件事。”
阿贾克斯:“嗯?是什么?”
坐在沙发上的青年抬起头。他的目光凉飕飕地飘过来,和阿贾克斯想象中的不同,一点也没有被抓包的惊慌、或者被调侃的恼怒。
他冲着阳台上喋喋不休的家伙抬起手,语气平淡地开口道:“庆幸我今天开了门。”
阿贾克斯:“什——”
他话还没说完,很快领悟到了莱尔维亚的意思,神色一变。
迎面飞来一道冰刃,从大开的阳台门上掠向面门,速度快得只能看清残影。在刃尖的冷气贴上额头之前,少年险之又险地向后一仰,刚要因为躲过莱尔维亚的攻击呼出一口气,庆幸的表情就因为陡然传来的失重感僵在脸上。
“!”
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去够近在咫尺的栏杆。可下落的速度比他想象得还要快,还没等他抓住栏杆,身体就已经倒下阳台,晕头转向地栽进地面松软的积雪里。
他竟然被莱尔维亚掀下来了!
这个认知让阿贾克斯有些恼怒。他坐在雪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