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吗?”
若他只是想自己投去,是不必将此事摆到她面前来说的。
骆观临微摇头:“现在谈这个,言之过早,我亦只是随口一提。”
再加上,他更多是想借此试一试常岁宁对扶持李氏的态度。
“我也觉得言之过早。”常岁宁微微笑着道:“说不定不久之后,会有更有出息的李家人出现呢。”
见她神态,骆观临不由问:“若有值得之人出现,大人果真愿意扶持李氏?”
“当然。”常岁宁毫不犹豫地道:“正如先生方才所言,由李家人出面收拢大局,是最稳妥的选择,既有利于民,我有何不愿?”
或是这双眼睛太过真诚,又或是的确见识到了她的怜民之心,骆观临此一刻,只觉被猛然触动。
“若大人此言为真,果真愿为天下生民而虑——”骆观临捧起酒盏:“那骆某为天下苍生,也敬大人一盏。”
这一盏酒中,包含诸多。
常岁宁端起茶碗:“必不叫先生失望。”
或因常岁宁的表态,让骆观临倍觉安心,接下来的谈话,也愈发融洽。
但骆观临提到了一则不好的消息,他之前曾为常岁宁引荐了三个人,除王岳和唐醒外,还另有一人迟迟未至。经过这些时日的打听,骆观临于不久前得知,他的那位旧友,去年夏时已经不在人世。
“是遭了一群兵匪入户烧杀劫掠……”骆观临提到此处,眼底藏着悲沉愤怒:“那里已经全无法纪,那些人扬言,要响应效仿卞春梁,杀尽不仁不义的士族与官宦。”
可他那位好友,根本算不上是士族人家,只因家中有藏书,家中曾有子弟入仕,于当地颇具声名,便被那些人肆意屠戮。
更可恨的是,这已是许多地方的常态。
卞春梁之举,如一把火,经狂风一吹,火星四散,催生出了许多人心中的贪欲与恶念,以所谓“为民起事”的口号为遮掩,举刀做尽恶事。
常岁宁只能宽慰骆观临两句,又想到荆州战况,肖旻如今也在荆州,只望不日能有捷讯传来,尽快扼制住卞春梁大军的气焰。
“对了……”提及好友,骆观临不免问:“此次为何未见休困一同回江都?”
这是常岁宁回江都后,第一次有空闲与他单独坐下来说话,于是他此时才有机会问上一句。
“我未能将他带回来。”常岁宁道:“此乃我之无能。”
骆观临静了静,最终叹息道:“此非大人之过……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各人命也。”
“……?”常岁宁解释道:“他只是回了五台山。”
骆观临一愣后,恍然点头,才道:“……这么多年过去,他竟还是丝毫定不下心来。此乃他之本性,也称不上是大人无能。”
常岁宁讶然笑道:“没记错的话,这是先生第一次安慰我呢。”
这位臭脾气先生,如今待她,同从前很是不同了。
骆观临做出懒得理会之态,心中却也有思索。
直到常岁宁走后,骆观临依旧在院中月下静立许多,良久的思索之后,眼底却多了一丝从前未有过的迷茫。
又静立片刻,骆观临拿起了石桌上的匣子,交给了骆泽,交待他,明日送去城中善堂,尽数捐赠。
投来江都的不单有文人,匠人,以及能种地的流民,还有许多失去了家人的孩子。对比之下,这些稚弱的孩子似乎是“无用”的,但江都也不曾将他们拒之门外。
于是城中设下了多处善堂,用来安置那些孩童。
常岁宁回到居院后,沐浴洗漱后,拆看了一封秘密来信。
让她意外的是,写信之人竟是远在黔州的长孙寂。
值得思量的是,长孙寂也在信中隐晦地提及询问她对荣王的看法。
单是今日,她便分别从郑潮、骆观临口中,以及长孙寂信中听到了有关李隐的名号。
如此时局下,一个人的名号,被多处频繁提及,往往代表着一种信号。
想到长孙家尚存的实力,以及昔日那个未来得及与她做朋友的少女,常岁宁思忖片刻,提笔给长孙寂回信。
相比长孙寂的谨慎试探,她的回信显得十分直白大胆,她道自己有更好的李氏人选,但此事关乎甚大,故邀长孙寂前来江都当面一叙。
嗯……先将人诓来再说。
将笔放下后,常岁宁便上了榻。
和往常一样,她躺在那里静静出神冥想了片刻,将每日发生之事皆在脑中梳理了一遍,适才闭上眼睛。
只是今日梳理之时,她刻意越过了后园亭中的那一幕。
一夜未能合眼的喻增,次日清晨,和一行钦差内侍,已开始准备动身回京的事宜。
向常阔辞行时,喻增下意识地问:“不知节使大人何在?”
“天刚亮,就动身去军中准备庆功之事了。”常阔道:“小女不知诸位大人今日离开,有慢待之处还请勿怪。”
潘公公忙笑着道:“岂敢岂敢……是我等昨日未有提早告知。”
他本以为要等三五日的,但喻常侍昨日突然定下了要今日动身。
而等十日之后,朝廷先前派来增援江都的那三万大军也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