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廷雷不是候府嫡世子,不用留在京城侯府,他是从十三岁就跟着父亲到了西北边境。
说是看着三弟长大都不为过,论感情不比父亲要少。
同为兄弟,知道的甚至还更多一些。
父亲虽然疼爱三弟,毕竟还是武朝的将官,父亲是不愿意边境上诞生一个强大的狄族部落。
为防乌达部落对武朝有威胁,父亲对他那个漂亮儿子,一直娇宠养着,从来不教导朝堂之事。
甚至希望他统领部落以后娶个武朝女子,一辈子依附武朝,对武朝忠心耿耿。
可自己不那么想。
虽然古训有“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可同样有一句俗话:“不能在同一棵树上吊死”。
在自己看来,全家走上一条道并不是好事。
三弟身上同样流着赵家血脉,武朝宫中也是他的姑母和表哥。
可是他同样是狄族人,是侯府永远都不敢承认的孩子。
而且这个把柄要是被对手伺机拿住,镇北军还将会再次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好在三弟显然不甘心平庸度日,他找自己要到军令,偷跑到镇北军所辖卫所学习,现在又提出迁徙到迷达河谷。
镇北军早跟太子绑在一起,处境并非铜墙铁壁,固如金汤。
三弟身为狄族部落未来头人,还是另寻出路为好。
很多时候自己不能跟父亲明杠,能给三弟的帮助不多。
现在偷偷送上盔甲刀剑,也算是放雄鹰飞回蓝天。
希望三弟在草原有番作为,到时候兄弟俩能携手碾压狄虏王庭,开疆扩土,共掌西北大境。
赵廷雷再次翻开舆图,手指停在碎金镇上。
从上次罗伦回报没有找到金矿,他就将此地放下了。
三弟说得对,迷达河谷虽然已经深入草原腹部,可有一条黄沙河跟碎金镇相通,只要不陷入重围,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这碎金镇作为退路也有缺点。
地处深山,只能屯兵百人。
河道崎岖难行,而且夏季一旦遇上大雨,河水爆涨,这条退路就没了。
碎金镇还被当地官府放弃,又远离边境,后勤军需保障一定跟不上。
想到此,赵廷雷摇铃叫来传令兵。
“传令军需官,碎金、广堡、庆岗三地卫所的防务转为三级,军饷粮草尽快补齐。”
“是,千户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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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罗百户承诺一天后付款,碎金卫所的讨薪风波才暂时结束。
回到宝林居,宋榛平忧心忡忡,他觉得自己的那两百多文工钱要不到了。
宋得奎则大大咧咧宽慰道:“大平,你人就在碎金镇,卫所也不会跑,什么时候都能去拿,慌什么。”
宋榛平挤出一丝笑,他是没有见过钱,只想两百文又该买多少粮油了。
回来宋梨云依然在剔橡子壳,心里却是想着罗百户能筹集资金的方法。
当着众人的面,罗百户并没有多说什么,可宋梨云能看出他压抑不住的暴怒。
明天,要是明天卫所还拿不出银子,该怎么办?
卫所赖账,自己这个军户也要跟着挨骂了。
突然,宋得奎跟宋榛平的谈话声传来:“大平,那工钱我也不要了,就留给你,卫所什么时候付钱你去再拿,反正让卫所欠着债,你跟小云在营里也好说话。”
宋梨云心中一动,这里的人计较颜面,借银子丢脸,还没“欠钱才是大爷”的恶习。
要想跟卫所拉近关系,这也是一个机会。
宋梨云现在从宋老二家收刮来的白银加起来三十两,再加上三颗金豆子,两厢合计,应该有五十两之多。
只是这钱不好随便拿出来。
思考片刻后,宋梨云找到机会,单独跟宋得奎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通。
宋得奎眼睛瞪圆:“小云,你真的在宅子里刨到钱罐了?”
宋梨云重重点头:“是的,奎叔可不能说出去,这事连哥都不知道。”
宋得奎一瘪嘴:“哼,你把你奎叔当什么了,我又不是三岁大不知道轻重。”
从废宅里挖出银子的事他也听说过,那些老宅往往埋有银坛。
大平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告诉一声?
他想想宋榛平遇事就沉不住气的性子,又摇摇头:这一路来小云都比大平强,不会害兄弟俩,还是听她的。
“哎!小云,你说让卫所出欠条……”
“对,奎叔,这话必须让卫所自己想到,我们偷偷收购欠条,等以后再上门去取银子时,民工已经走了,卫所也不会说什么。”
宋梨云将其中过节再说一次,她想等卫所打出白条,自己悄悄在民工中间收白条。
宋得奎眨巴一下眼睛,嘟囔道:“还真是麻烦!你直接把银子借给卫所不就行了。”
宋梨云白他一眼:“奎叔,我们前脚说贫困甘愿入军户,后脚就掏出几十两银子。你说卫所会不会怀疑我们是另有祸心。
再说这宅子还是卫所送的,万一卫所说捡到财物要充公,嘴一张要连银子一起收回,我们可就亏了,煮熟的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