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书衍还未摘下蒙面,听到顾舒窈如此熟络地同自己说话,他猜到她应当是认出了自己。
微微一笑,书衍扯下了遮住自己面容的布片,对顾舒窈道:“娘娘认出来我了。”
顾舒窈跟着书衍一道儿笑了:“除了你,这个时间还有谁会穿着一身夜行衣来我的翠华宫?”
书衍颔首答曰:“也是。”
知道时间紧迫,顾舒窈并未和书衍做太多寒暄,直奔重点:“书小将军将我的消息带回去之后,我爹爹如何答复?”
书衍犹豫了片刻,方答:“席将军并不相信娘娘的说辞,他认为当今圣上并不是这样的人。”
没想到自己的亲爹居然是这样想的,顾舒窈一时间有些无语。
看到顾舒窈脸上有失落神色,书衍忙又补充道:“但是我同阿放都相信娘娘的话。”
听书衍这样说,顾舒窈的脸色才稍有缓和。
略一沉吟,顾舒窈道:“不管我爹信不信,此事都得先筹谋起来了。”
书衍颔首答曰:“我同阿放也是这样打算的。所以我们已经按照娘娘的第一步安排,编了民谣,命稚童在坊间传诵。现在两湖两江一带,已经产生了天象有异的传闻。”
“如此甚好。”顾舒窈答了一声,又问,“最近云南战事如何?”
“虽眼下已成胶着状态,但是席将军已经部署好接下来的战役,想来不出两个月就能结束了。”
听到书衍这般回答,顾舒窈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一下,两个月,也就是七月份的时候叛乱会平定,和席簪缨记忆中的时间吻合。
两个月后,皇帝就会招席家一家人进京,然后设下鸿门宴,将这不设防的一家人尽数拿下。
想到这儿,顾舒窈眸色一沉。
她还有两个月。
————
得知自己还拥有的时间,顾舒窈便迅速地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同书衍合盘托出。
听到顾舒窈说要席家同皇后的父亲、当朝太宰秦桂合作,书衍顿时黑了脸:“娘娘,我们为何要同秦桂这等奸臣来往?!”
秦桂是皇后的生父,属于主和派。云南这次叛乱,他力谏皇帝,说要割地相让,以谋求西北边境太平,是席家人据理力争,才让皇帝点头出征的。
像这样割地求和的意见,在席将军等忠烈眼中,无疑是卖国求荣,他们绝对不会同意!
早知道书衍会反弹强烈,所以顾舒窈马上将自己这样做的理由同他说了:“像秦桂这等墙头草,在意的从来只有自己的荣华富贵,最是摇摆。皇帝软禁皇后、宠幸仪妃,无疑是往秦桂心上扎了一根刺,他定然已经对皇帝心生芥蒂。我们大可用功名利禄相诱,把秦桂拉到我们这边来……不,也不用他加入我们的阵营,他只用在朝堂上胡乱搅和,把皇帝弄得应接不暇即可。”
书衍为人聪颖,顾舒窈只点拨了一下,他就明白了:“娘娘的意思是,朝堂越乱,对我们的行动就越为有力?”
顾舒窈欣慰点头:“是。”
书衍回想了一下顾舒窈方才说过的计谋,又问了她几处不了解的地方,便要告辞了。
在走前,书衍迟疑了一下,还是从自己的衣兜里摸出了一方叠得好好的信笺,递给顾舒窈:“这是我在来的路上发现的,送给娘娘。”
顾舒窈好奇地接过了书衍递来的这个信笺,刚要问里面是什么,就感觉到面前有一阵风掠过,书衍消失了。
顾舒窈:“…………”
你们习武之人是不是有点厉害过头了喂?!
这说不见就不见的……
给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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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对书衍的吐槽像弹幕一样地在脑海中飞速滚屏,但是顾舒窈还是拆开了那枚淡蓝色的信笺。
一展开,顾舒窈就看到里面包着的,是一枚四叶草。
不由得一愣。
大概是采摘下来有些时日了,四叶草的叶子都蔫黄了,叶子的纹路还印在了信笺上。
对着这枚四叶草愣了好一会儿,顾舒窈才舒展开眉头,笑了。
“真的是……”
顾舒窈刚开口,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个贴切的词来形容书衍。
最后只能吐槽他。
“……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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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在皇帝刘琪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强烈地印证了“一步错,步步错”这句话。
大吴朝建国百余年,后宫的妃嫔大都是朝臣之女,皇帝向来都是雨露均沾的。
可现在,刘琪专宠涂姣,视其他妃嫔为无物,还将皇后软禁,约等于是废后,朝臣们的心顿时就不齐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候的民间传起了无数的谣言,
其中有两首童谣,几乎传唱大江南北。
第一首是,“不用掐,不用算,宣文三年半”。
宣文,是刘琪现在在用的年号。正好,今年是他登基的第三年。
第二首是,“莫逐雁,逐雁日高飞,高飞上帝畿”。
总所周知,席将军单名一个雁字。听到这首童谣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将席将军代入到歌谣当中去。
一时间,市井传言纷起。这些童谣来得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