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在衬衫单薄的布料下微微突起,随着走路起伏。经过一盏挂在墙上的灯,灯泡刚好熄了,他伸手轻轻动了动线,又把那簇微弱的光找了回来。
谢澜总觉得,不在人前谈笑的窦晟,身上有种挥之不去的寂寥,今天的这身装扮在夜色下让那种感觉又加重了点。
“看着点脚下。”窦晟忽然回头说,“地砖都是碎的。”
谢澜嗯了声,“你也小心。”
“我对这片很熟。”窦晟勾唇笑笑,“前几年有一段时间我总来,这的每一块地砖,每一位街坊邻里我都认识了。像平时借个调料、拿瓣蒜什么的,都是小事。”
然而打脸来的很快。
邻居家门口的小女孩在看到窦晟后一脸戒备。
“你是谁?”他仰头瞅着窦晟衣服上的脏印,又瞅瞅他的头发,往后退了两步。
窦晟愣了一下,“你豆子哥啊,来借两瓣蒜。”
小女孩紧紧地抿起嘴,瞪大眼瞅着他。
窦晟:“嗯?你不认识……”
“妈!!!!!”
一声尖叫差点把谢澜送走。
“妈妈!!有流氓!!”小女孩转身就往屋里跑,尖锐的叫声划穿了半条巷子。
旁边一户人家推门出来,是个老头子,一瞅窦晟也懵了下。
他咂摸半天,不确定道:“豆子?”
窦晟生无可恋地张张嘴,“啊。”
“你怎么又堕落了?”老大爷叹一口气,把门一关,半截嘟囔声掩在门里,“现在这些小孩太容易变质,我看干脆别治了。”
里头还有一个老太的声音,“别人家小孩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谢澜瞅着窦晟逐渐消失的表情,突然觉得心头那点若有若无的担忧感又没了,偏开头笑了两声。
“笑什么?”窦晟回头凶他,“别招惹流氓啊,小心挨揍。”
谢澜问,“她说的流氓是什么意思?”
窦晟叹口气,“就是穿成我这样的人。”
谢澜又乐了出声。
最后竟然是谢澜借到了半头蒜,给即将夭折的土豆排骨强行续一命。
四菜终于上桌时已经八点了,老太太睡一觉刚醒,对着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有点呆滞。
“奶奶,吃饭吧。”
车子明把筷子塞进她手里,“我刚给我爸打电话了,手术约到明天上午,不是什么大手术,但他血压不稳,做完得在医院观察两三天。”
奶奶拿着筷子来回摆弄着,没点头也没看车子明,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五个人围着一张方桌坐,谢澜和窦晟挤在一侧,忽然就没人说话了。
谢澜没接触过AD患者,但他本能地觉得这种突然的安静不太好。
像下午那样闹哄哄认错人,虽然荒诞了点,但也比现在突然不说话要强。
老太太闷头吃饭,像是被教育得很乖巧的小孩,四个菜轮着夹,一样都不落下。
戴佑胳膊肘碰碰车子明,低声道:“晚上我们得留下。”
车子明还没来得及反驳,窦晟就嗯了声,“我已经跟我妈说了。”
“我也。”于扉叹口气,“好累,懒得回去,原地睡吧。”
车子明沉默了好一会,眼眶有一点点泛红,轻轻点点头。
“谢了。”他小声说。
窦晟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一顿饭吃得还算安静,中间车子明试图带过几次话题,但老太太没太搭理。她的眼里好像只有桌上的饭菜,胃口还不小,一个人把一碗饭都吃了。
老人吃饭慢,五个男生都等着她,等她筷子一放,车子明长舒一口气,起身道:“奶奶我捡碗。”
“放下。”老太太语气忽然变得冰冷。
车子明动作一顿。
老太太抬头瞅着他,视线又一一扫过于扉、谢澜、窦晟、戴佑,最后回到车子明脸上。
“你们是谁?”她警惕地捏紧了手,“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我家?车俊呢?你们把我儿子藏哪里去了?”
车子明肩膀无意识地缩了缩,干巴巴地笑,“奶奶,你又糊涂了,我爸在医院啊。”
“胡说八道!”老太太突然发怒,一把抢下他手里盛菜的搪瓷盘墩在桌上,转身往外走,“我得去找我儿子。”
“奶奶!”车子明立刻追上去。
谢澜他们几个也跟着站起来,窦晟和戴佑赶紧跑到院门口堵着门,于扉和车子明一起拉住老太太。
没人敢用劲,都是一手虚虚地扯着她袖子,另一手抓着她的手。
老太太一回身,突然有些强硬地握住了谢澜。
谢澜一僵。
那只手很干糙,布满沟壑,但掌心是温热的。
“明明。”老太太对着谢澜颤声叮嘱,“你去把你爸爸找回来,啊,你别让这群人在家里,我看着他们不安心。”
谢澜愣了两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上已经本能地说了句“好。”
但他很快意识到老太太的脑回路是又拐错了个弯,赶紧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手背,垂眸道:“奶奶,对不起,爸爸去学校了。”
于扉和车子明屏息瞪着他。
谢澜语气很平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