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永别。
温静姗还记得那双雕花门上镂着代表吉祥的团云、代表夫妻恩爱的比翼鸟,水波横斜间映着团圆的满月。
“咚咚咚——”小荷在外面轻轻叩门。
“夫人,您可醒了?”
温静姗睁开泪眼,才恍惚发觉已经天亮了。
一夜过去,担忧也好紧张无措也罢,竟也都消散了,她心里莫名宁静下来。她起身喊小荷进来伺候,仔细梳洗。
不以生母身份相见是温静姗自己的意思。
“知道他好就成了,不能扰了他的生活。就说……就说我是他生母家里的亲戚,是、是他姨母吧……”
姬星漏昨夜临睡前还与妹妹说今日一早就要跑去找顾见骊,跟她讨礼物。可没想到今儿个一早起来,妹妹可以跑去找顾见骊,他也被拦下来要去见什么亲戚?
烦死了!
温静姗忐忑地迈进屋子里,握着拐杖的手微微发抖。她停在门口,望向坐在椅子上晃荡着一双小短腿的姬星漏。
不过是一瞬间,她的眼底便红了。她努力克制着压下眼底的泪,喉间被哽咽堵满。
“姨母?什么姨母?”姬星漏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我姨母好好在王府里待着呢!”
温静姗怔了怔。
“星漏,过来。”姬无镜开口。
姬星漏看了姬无镜一眼,有些心虚地从椅子上跳下来,不情不愿地挪过去。他也不看温静姗,立在姬无镜面前,问:“顾见骊醒了没有?我要去找她!不要理这个瘸子!”
姬无镜的脸色有些冷:“把你这臭脾气收回去,好好说话!”
姬星漏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撒腿就跑,擦过温静姗的身子冲出去。温静姗腿脚不便,踉跄了一下,幸好被小荷扶住。
“星漏。”姬无镜脸色更沉。
姬星漏回过头来,古怪地看了温静姗一眼,可是他脚步只是停了一下,又继续往前院跑去。
姬星漏一阵风似地跑到顾见骊房间里。
顾见骊正和姬星澜坐在罗汉床上,两个人之间的小几上摆着一盘棋。顾见骊在教姬星澜下棋。
“哥哥?”姬星澜扭过头来望向他。
姬星漏气冲冲地跑过去,跳上罗汉床,生气地弄乱了棋局,黑白棋子纷纷落了一地,清脆响声不绝,扯着尾音。
姬星漏生气地瞪着顾见骊,大喊大叫:“顾见骊!我恨你!”
顾见骊有些懵。这孩子是怎么了?
顾见骊还没来得及说话,姬无镜已经大步走了进来,他直接拎着姬星漏的后衣领,将他拎了起来,转身往外走。
姬星漏拼命挣扎起来,大声囔囔:“我不要见那个瘸子!我才不要什么生母姨母!我母亲就在这里!”
顾见骊回过神来,急忙起身,连鞋子都没穿,光着脚追上去,抱住姬星漏的身子,急切说:“你别这样拎着星漏,把星漏脖子都勒红了!”
顾见骊这才看清姬无镜眼底的阴翳还有努力克制的怒意。
顾见骊将手搭在姬无镜的手腕轻轻拍了拍,试探着从他怀里把姬星漏抱过来。可是姬无镜没松手。
姬星澜也从罗汉床上爬下来,拿了顾见骊的鞋子跑过去,悄悄把鞋子放在顾见骊身前。
顾见骊望着姬无镜的眼睛,从他眼底的怒意里瞧出了他的无措来。她温声细语拿出几分温柔:“别这样,我与他说,我好好与他说说就是了。”
姬无镜低头,瞥了一眼姬星澜放在身前的鞋子,这才松了手。
顾见骊松了口气,把姬星漏抱进怀里,姬星漏瞪着她冷哼一声,不过胳膊却搂住了顾见骊的脖子。姬星漏比姬星澜高一些,也重一些。顾见骊抱着他有些吃力。
她踩上鞋子,把姬星漏抱到罗汉床上,温声问他:“饿不饿呀”
姬星漏扭头,生气地不理她。
顾见骊喊来季夏,将她昨日给姬星漏买的小弓箭拿来。这是姬星漏早就想要的,顾见骊先前觉得太危险了,才始终没给他。
“夫人?”小荷有些担忧地拽了拽温静姗的袖子。
站在门外的温静姗回过神来。
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她都看见了。
难受吗?
倒也没有。
温静姗温柔笑着,轻声说:“殿下与我说他小时候很顽皮我总是不信,如今倒也信了。”
生龙活虎的,多好啊。
家破人亡病痛折磨,她还活着,不过凭着对千里之外的他那点子想念罢了。若他安好,她才敢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