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河底,乌篷船下。
一个巨大的半透明气泡轻轻的贴在了船底,无声无息的随船一起前行。
水泡之中,平静的站立着一道黑色的身影。
上方的声音虽然低弱,但是却清楚无比的传来:“你是谁?”
黑色人影抬头,目光似乎就要穿透船底,直接看清楚里面的人的模样。
霎那间,他的模样也显露在水底。
身臂修长,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鼻如悬胆,嘴唇轻薄,眼神闪动间,带着一丝冷冽。
李绚。
一身的黑色藤甲,腰间挂着长刀,李绚就这么的站在了水下气泡之中,站在了整个渭水水中。
贾辉神色同样肃穆起来,将桌几上的短剑轻轻前推,然后看向钦言:“你带来的东西呢?”
钦言抬头看向了贾辉,不屑的说道:“狄仁杰当朝神探,来遂是门下侍郎来恒的侄孙,陆元方吴中陆氏出身,从动机,从资格,现在又有机会出现在这里的,只有你贾辉贾郎中。”
钦言淡淡的说道:“这些都是天竺国进献给我王的,至于怎么用,不用我教你吧。”
如今赵德言的后人到了吐蕃,他在大唐朝堂说的任何话,朝中都不会有人相信。
……
“谁说我是户部郎中了。”贾辉看着钦言,冷笑着说道:“从一开始,就是你自己在自说自话。”
贾辉看着他这幅模样,冷笑道:“怪不得你在吐蕃也不得重用,只能回大唐显示存在。若是你足够聪明,你就应该明白,这份消息,就是用三座城池来换,都一点不亏。”
“十倍的钱,你做梦。”钦言一把抓住了手里的钱袋。
“我可以现在默写给你,但一来,我没时间,二来,你得加钱,加十倍加钱。”贾辉直接一句话,让钦言的话全堵了回去。
当年赵德言之所以投靠吐蕃,其实是太宗皇帝所行的使间之策。
赵德言其人能力一般,能作刺史,多因为大唐开国初年,人才不多,而赵德言又出身天水赵氏,后来虽然加入太子李建成阵营,才继续做了下来。
玄武门之变后,太宗皇帝看透了他的本质,就派他出使东突厥,暗中又不停让人在使团中放风,回来要收拾他,又让随同出使的唐俭讲诉东突厥种种好处,最后促使赵德言留在了东突厥。
“不用紧张,四周都是我的人。”贾辉拿起黑色小袋,稍微打开看了看,里面一片璀璨的五彩碎钻。
整个纸条上,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
赵氏后人,赵德言的后人。
“今日武功县城之中,多是武功本地人,还有来往各地的商人,除此以外,唯一例外的,就是从长安来的朝廷钦差,户部郎中贾辉,大理寺丞狄仁杰,兵部员外郎来遂,还有侍御史、检校太子洗马陆元方。”
锋利的刀刃向上一挑,似乎就要刮下贾辉脸上的假面。
“东西在这里了,上回交易的两个人怎么样了?”钦言看似随意的问道,手却又握在了短刀上。
“不用,随便弄上一个假的使团,进献给皇帝,皇帝回复的赏赐,就比这个的价值要高。”贾辉抬头看着钦言,说道:“某家甚至可以交一半,留一半,皇帝手里有了,剩下的就好处理了。”
头上,乌篷船内,没人发觉李绚的存在,但紧张的气氛在瞬间被推到了极致。
钦言冷笑一声,随即从腰间的束带里取出一个黑色小袋,直接甩在了桌案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玄武门事变之后,李建成被杀,赵德言被调任鸿胪寺少卿,赐命出使突厥,最后被突厥扣押,时久投靠突厥。
“可你是户部郎中啊!”
钦言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冷笑着点头,说道:“你厉害,希望我们下次还能再见。”
变更旧俗,政令烦苛,信诸胡而疏突厥,内部反复,又恰逢大雪,杂畜多死,连年饥馑,民皆冻馁。
“原来你不想承认。”钦言一只手已经紧紧的握住了刀柄,恨不得直接一刀劈下。
赵德言也在这一战当中,身死人灭,为后人笑。
“阁下错了,在下并不是当年随文成公主入吐蕃的工匠后人,在下钦言,见过官人。”钦言对着贾辉拱手,神色却突然间冷冽了起来。
钦言没有理会贾辉,只是看着纸条上少有的几个字,无比惊讶的念道:“三月二十三日,中路军统帅,英王李显抵达临洮。”
“应该不会有下次了。”贾辉对着钦言点头,钦言起身拱手就走,而贾辉则依旧坐在那里。
贾辉自然是不愿意自己的真实身份被揭穿,但看着钦言,他轻轻一笑,神态轻松度说道:“钦先生所说,不过是自己猜测罢了,并无实据,将来即便是拿到朝堂,也无人相信赵氏后人之言。”
甚至人们还巴不得他为论钦陵效力,然后帮助论钦陵在吐蕃搞中央集权,最后效仿东突厥,天怒人怨,灭绝自己。
刀刃挪开,贾辉眉头依旧紧皱,他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退开半步。
“我劝你不要乱动,真要动了,那你今天想要拿到的东西,就永远不可能拿到了。”贾辉目光森冷的抬头,死死的盯住站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