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惜,他总是能被李绚找到弱点,最后一次次的击败,乃至于有如今。
“对了,听说论钦陵之前就在那曲,那他现在?”文成公主有些面色凝重的看向李绚。
李绚沉默了下来,缓缓的开口道:“他还活着。”
……
“起码我们对外说他活着。”李绚站在黑漆漆的屋檐之下,然后轻轻的推开了里面的门。
文成公主站在门前,身后是一座幽深的院落,看不清是哪里,但密密麻麻无数的黑衣士卒持槊严守。
目光落在空荡荡的厅堂,里面没有棺椁,文成公主侧头看向李绚,深吸一口气,说道:“不管如何,我和禄东赞都是有几分人情的,这些年,噶尔家族也没有太为难我。”
李绚退后一步,拱手:“殿下,请。”
“好!”文成公主迈步走进了厅堂之中,里面空气温热,没有凉气,也没有腐臭的气息,文成公主下意识的松了口气,转过身,她就看到内堂床榻之上,一名穿着白金色长袍的六旬老者,无声的躺在那里。
文成公主停步,眼神迟疑起来,太安静的,安静的就像是……
“他死了。”李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文成公主的身后,面色冷峻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尸体,然后平静的说道:“十日之前,他中了臣的一箭,五脏受损,流血过多,当夜就死了,但是有人在他身上下了毒,让他身体不腐,看起来就像活人一样,然后找了个口音像的,用来欺瞒众人。”
文成公主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她才幽幽的开口:“他还是死在了二十七郎的手里。”
“算是吧。”李绚点点头,然后说道:“绚如今还在思索该怎么处置他的遗体,是就这样送到长安,还是说对外宣称他还活着,或是逃离了那曲,又或者落在了绚的手里,如此调动吐蕃大军,抓住机会,然后一击而溃。”
文成公主嘴角微微抽搐,她现在终于明白李绚为什么能够最终杀到那曲来了。
时刻不停的在试图让对手露出破绽,时刻不停的准备抓住机会攻击。
这样的敌人无疑是最可怕的。
“他太老了,所以,他死了。”文成公主轻叹一声,她现在终于知道论钦陵输在什么地方了。
和李绚这种人交手,你需要保持足够充沛的精力,但论钦陵明显不足。
或者说,吐蕃后备人才不足。
当论钦陵需要休息的时候,李绚在日夜思考怎么破敌。
在论钦陵忍不住脑海一片空白,甚至记忆模糊的时候,李绚已经想好了针对他的策略。
当论钦陵身体受伤需要休整的时候,李绚已经杀了过来。
一步一步,根本就没有喘息的余地。
这才是李绚,这才是大唐南昌王。
文成公主侧身,目光疑惑的看向李绚,下意识的问道:“陛下……”
话一出口,文成公主就察觉到了不妥,赶紧收口。
李绚不在意摇摇头,神色感激的朝着长安方向拱手:“绚自幼丧父,早年曾入左千牛卫历练,多有陛下照料,入仕之后,先任尚药奉御,之后检校左千牛卫中郎将,婺州别驾,检校左金吾卫中郎将,检校右卫将军,昌州刺史,昌州都督,逻些道行军大总管……
攻陷逻些之后,还有嗣彭王之位,绚的长子亦有郡王之位,一切已然足够。”
文成公主神色肃然起来,她能听得出来,李绚有放弃兵权之念。
一旦拿下逻些之后,李绚很可能就会直接放弃兵权,转身享乐。
当年河间郡王李孝恭被人诬陷造反之后,便开始沉迷酒色玩乐,最后直接暴毙身亡。
当年江夏郡王李道宗,也就是文成公主的父亲,同样被人诬陷造反,最后流放病死。
大唐真正掌握军权的宗室,仿佛最后都不得好死。
李绚如今还年轻,便已经有了这种想法,未尝不是因为这些原因。
“二十七郎玩笑了,现在二十七郎想的最多的,恐怕是要杀入逻些,抵定吐蕃吧,那可是灭国之功,便是整个大唐,也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文成公主冷静下来,一眼就看透了李绚的真实想法。
灭了吐蕃之后,李绚的确不需要再执掌军权,他执掌军权的目的,就是为了军功。
一旦灭国军功到手,自然不需要再执掌军权,但首先,还是得要拿下逻些,灭绝吐蕃。
这里面少不了一番血腥厮杀,甚至是屠杀。
李绚认真拱手:“要请教殿下,逻些情况如何,如此方定论钦陵尸体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