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轻轻的笑了,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
徐禄神色肃然的走进殿中,对着郑氏拱手道:“启禀太后,彭王已率一万兵抵达华山,接到太后诏书之后,他停了下来,在华山停了下来,并且派人送回奏本,言道自己功薄德弱,不堪宗庙重任,即位之事,万不可言。”
“看吧,三辞三让的手段,已经开始了。”郑玄楷一阵冷笑。
李成器在太庙言辞坚定的说自己不愿即位,那是真的不愿即位。
而李绚如今停兵华山,却说自己不愿意即位,然后又送来辞章,工本格式,这就是三辞三让的手段了。
彭王登基,已经无可阻拦。
“接下来,就该是百姓所请了!”郑氏轻叹一声。
“百姓,还有国子监太学的士子,致仕的官员,耆老。”郑玄楷面色担忧的看向华山方向,轻声说道:“或许这一次,窦翁和汴国公,也都会去。”
郑氏轻轻的点头。
……
华山脚下,军营之中。
李绚一身紫色九蟒五章九梁冠,面色复杂的对着刘仁轨和窦玄德,还有无数赶到华山的长安百姓行礼。
窦玄德手里捧着奏本,高声道:“皇帝病重,不能视任,大位空虚,四海殊切,庶人窦玄德,伏望殿下以天下为重,俯顺群情,少抑冲怀,亟登大位!”
“天下之事,在皇帝,在诸王,在诸位贤臣,唯独不在本王,故所请不允。”李绚拱手。
一侧的陈子昂向前站出一步,将手里的奏本捧给窦玄德。
窦玄德感慨一声,接过奏本,然后转身朝着军营外的马车而去,最后缓缓的离开了华山,返回长安。
军营之外,还有无数长安百姓在不停的围着,并且全部拜倒在地,叩请李绚即位。
李绚轻叹一声,看向须发皆白,面色苍老的刘仁轨道:“岳翁,里面坐吧。”
“嗯!”刘仁轨点点头,然后在李绚的搀扶下进了中军大帐。
在中军大帐主位坐下,刘仁轨看向李绚握着他脉门的手指,问道:“如何,老夫还能活几年?”
“岳翁虽然神气不如以往,但体精却是比以往要强很多。”李绚看了一眼一旁士卒捧上来的茶汤,摇摇头道:“送两壶温水过来。”
“喏!”士卒很快转身离开。
“怎么,老夫现在连茶汤都饮不得来。”刘仁轨一只手直接压住了李绚的胳膊。
李绚轻叹一声,轻声说道:“便是饮不得,只是为了岳翁的身体,还是多饮温水的好。”
“就比如这天下。”刘仁轨猛地一眼看向李绚,眼神带着无尽的情绪,有感慨,有惋惜,有杀意,也有一丝希冀。
“孙婿当政一年以来,虽然所做不多,但天下诸事却如同掌上观文一样,皆在手中,岳翁可知如今天下最大的问题在哪里吗?”李绚抬眼看向刘仁轨。
“你说。”刘仁轨神色肃然起来。
“这一年,天下诸州送往长安洛阳的税粮和以往数目不差,但诸县和诸州从百姓手里收的税粮却普遍高了四五分,甚至有一成之多,而且……”李绚的脸色阴沉下来,然后才接着说道:“天下常平仓的粮食,一年,少了两成。”
“什么?”刘仁轨缓缓的放开李绚的胳膊,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甚至就连诸府兵的军粮,也开始以次充好了。”李绚轻叹一声,摇摇头:“天下就是这么崩坏的,少年天子再有十年,恐怕天下府兵就该崩塌了。”
刘仁轨缓缓收回来自己的手,侧身,轻声说道:“以后对百姓好点,还有我死之后……”
“自然是葬在孙婿身边,何必去面对高宗皇帝的愤怒呢,况且,他都不敢去面对太宗的怒火。”李绚嘴角冷笑。
刘仁轨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
陆元方,李义琰,张大安三人,站在大帐之前,对着李绚沉沉拱手道:“殿下,皇位一日无主,天下一日不安。
殿下礼孝谦恭,德才满溢,实在皇位不二之选。殿下虽执谦退,然宗庙社稷奈何,宜且即位,为天下率。”
李绚轻叹一声,拱手三人拱手,诚挚的说道:“本王年幼才疏,德薄难任,还请诸公勿要强为,皇帝大位,天下慎重,岂是本王所能承任,所请不允。”
王勃上前,将手里的辞章递给陆元方。
陆元方交给李义琰和张大安二人,点点头,道:“即刻送回长安。”
“喏!”李义琰和张大安肃然拱手。
等到两人彻底离开之后,陆元方才被李绚请入大帐。
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陆元方这才开口道:“十五年内,皇帝所求,诸相所求,大王终于得偿所愿了。”
“唉,总是有人想着要更进一步。”李绚目光看向帐外,轻声说道:“诸事,本王也是身不由己,很多事情,都是手下将领,麾下百官,擅自而为。
说实话,世叔,绚真的害怕,某一日一觉醒来,黄袍已经被人披到身上了。”
“便如当年程知节事?”陆元方不知道赵大的后事,但前面还有程咬金的跳脚之言。
“嗯!”李绚点点头,然后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