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用成汉太子杀鸡儆猴之后,无论南北西东哪方的使者,都变得乖巧安静,再也没有搞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当然,因为没有什么严重后果,所以这些家伙按规定劳役处罚后,便北方也没为难他们。
而之后的修法会议上,大家的认真和专注都有了显着提升,很多人提出的议题也不是那种用来擦屁股都嫌硬的废纸,比如南方的郗鉴有试探性地提出“保留偏远地区为封国”的制度,理由是如今天下大乱,偏远如藩属之国,当怀之抚之,而非讨之伐之。
至于偏远是有多偏远,这个又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连凉州的大马们也很快在关税、田租、力役这些重点话题里提到他们的困难,尤其是河西走廊良田极少,唯一富饶产粮的河湟一带又被吐谷浑骚扰,万万不可拿中原的要求找他们这些边地啊。
吵吵嚷嚷中,时间很快便到了二月,这个时间,因为魏瑾允许了一个扶余人为矿工提的意见,并将这个消息发现到邸报上,一时间,整个蓟城的工人都轰动了,各种意见雪花一样飞来,其它各地的使者被挤得连预约上台的机会都没有。
而庶民们当然也不是一团和气,他们甚至出现为了一个上台机会相互下黑手的事情。
为此,市政的压力居高不下,崔涞为此向渤海公几番暗示,询问这个会议到底还要开多久啊?
可能是他的诚心打动了女神,渤海公终于松口,在三月初一时,修法盛会便截至。
崔涞按捺住心中欢喜,令人将这消息放在邸报的头条,同时一下班去向妹妹告知这条好消息,上次见她,她可被这大会折腾得不轻呢。
然而,当他告知崔鸢这个消息时,妹妹却显得不是那么开心。
“哎,大兄,你觉得王家如何?”崔鸢穿着绒毛斗篷幽幽问,她捧着脸,一副少女娇俏的模样。
“嗯?”崔涞眯起了眼睛。
“你觉得王悦如何?”崔鸢觉得那小少年很有前途。
“你大他七岁。”崔涞嘶了一口气。
“你想什么呢,我在说提拔他会不会影响到南方的王家。”崔鸢冷淡横了他一眼。
“那你这一脸情思的神态给谁看呢!”崔涞不悦道。
“我今天看到卫夫、咳,卫玠了,唉,君子如玉,可以有主,恨不相逢未嫁时……”崔鸢拿着手中的精致镂空的木折扇,“如今他换了马车,我都不能给他掷些美物了。”
崔涞根本无法理解,感慨道:“唉,他能活到现在还没被你们砸死,也真是邀天之幸了。”
再看妹妹根本不想理他的模样,崔涞摇头离开。
他上了马车,从暗格里拿出行头,便直奔了城中的大剧场,准备上台活动一番筋骨。
然而,等他到了剧场门口时,却发现平日门庭若市的剧场外清冷无比,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经过,他走进一看,发现剧场门上挂着今日歇业的牌子。
什么情况,他怎么不知道?
但还没进去,他便被一个在剧场里扫地的工人发现,对方的眼眸顿时闪闪发光:“唉,小崔你来了,快快过来,大家都在等你呢!”
崔涞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周围的几个熟人一起连拖带拽,拉进了后台。
“小崔来了,大家快让开!”
等崔涞有些莫名地坐下时,面前已经被人重重地放上了笔墨纸砚。
剧院的人非常激动,每个人都踊跃地发现意见,要求他写上去,比如他们希望渤海公把学校的标准再放宽一些,他们愿意为此接受更高的税;他们希望异人们上台的时间能少一些,自己上台的时间更多一点;如果渤海公可以让异人教他们更多歌舞和表演,他们就能去渤海郡的港城开一个分院……
还有人虽然城里有户,但依然想在周围也能分到田,因为冬季的粮食价格上涨,他们会为此付出更多的钱;以及如果渤海公不应该让扶余人来蓟城,他们有很多老乡都想在蓟城住下。
……
崔涞写得手酸,周围数十人的噪音让头更晕,不由问起为什么不找剧院里的异人来写?
剧院的表演者们纷纷叫苦,说他们早上一听说大会快结束,就拉着异人们写条陈,结果他们就写了半个时辰不到,就逃得逃,睡的睡,根本靠不住,所以只能等小崔你来了。
崔涞甚是无奈,但他毕竟已经是上位者,哪怕这些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会为这点小事束手。
“这样的下去不行,你们分成四个小队,商量一下都要说什么,然后一个队一队排队来我这里,否则到天明也写不完。”
员工们都同意了,小队商讨之后,他们思路更清晰,也不再重复发表,只花了半个时辰,便写得差不多,但这时,又来了一只队伍。
“听说你们这里有识字的可以写条陈?”一群臂膀在厚棉衣里也显得非常健壮的大汉涌过来,有一两个人手里甚至还拿着铁锤,“我们这些打铁的也要写。”
崔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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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很快便至,各种条例建议也爆发一样涌向魏瑾,就算被整理精简过,也有很多看起来有用,但完全没有可行的条例,需要她一条条亲自甄别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