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归入女帝治下后,洛阳的时光过得特别快。
辛勤的劳作总会让人忘记时光飞逝,转眼之间,便入了夏。
夏收略略耽误了宫廷的建造,因着朝廷大力推广水车石磨碾子等器械,如今小麦在北方已经取代了大部分的粟米种植,在有水的地方,几乎都可以看到水车的身影。
洛阳周围的水系发达,水磨坊当然也不会少,面食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进入千家万户。
同样进入的还有豆油,相比于昂贵的牛油羊油,豆油的价格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极为亲和了。
仲夏之季,一位头发斑白的中年文士从船上走下,在洛水码头静立许久,才缓缓走过了熟悉的洛阳街巷,来到一处早已经荒废的宅院。
这里牌匾早就不知去向,大门也被拆走,只剩下半截腐朽的门柱。
他仰望着大门,缓缓走进了宅院,两进的宅子荒草丛生,原本的青石路上涨着半人高的杂草,将路尽数挡去。
掀开草丛,走到后院,进入了房间,从杂角里翻出一个沾满灰尘的箱子,从中拿走一本教小儿习字的描红本子,珍惜地揣进怀里。
做完这事后,他离开了这荒凉的宅院,走去了旅舍。
“路引。”新开的旅舍柜台后,年轻人抬头看他。
对面递来了一块铜牌,铜牌非常光滑,其上的字体横细竖粗,大小如一,看着非常的整齐,写着对方的籍贯,来处,背后还有职位和体貌描述。
“邓攸,荥阳太守李矩治下丛事,身高六尺七寸……”对方对比着铜牌上的态特征,确定没有问题后,登记了他的身份,“住几日,要什么房?”
“住七日,要一间中房便可。”邓攸温和道。
“行,一共三银块,外加一块押金……好了,这是房牌,顺着楼梯上去左转到到。”
“多谢。”
邓攸上楼入了客舍,坐在窗前,打开窗户。
客舍坐落在正街上,远方可以看到正在修筑的宫廷。
那殿应是要修很高,毕竟那屹立在正中的梁柱太高了,高到数百米之外,依然可以看见,仿佛远方天空,插入了一根木针。
窗下的街道上甚是喧嚣,有叫卖面食的,有沿街的货郎,还有一些抱着纸笔的少年们,正有说有笑地从窗下经过,聊着什么老师,什么年轻的话题。
他凝视着那些少年,摸着怀里的描红本子,莫名就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还有一声痛呼。
邓攸便听到隔壁有一个声音带着笑意调侃道:“阿邺你打墙有什么用,痛的是手,伤的是心,那位崔令尹,却是没有心的。”
“你还兴灾乐祸!”接着便传来一个让他有些熟悉的熟悉的少年声音,“她让我过来教书啊,教书啊,这是人干的事情吗?早知道是这样,我还不如在蓟城去劝那些老年人别乱摆摊呢!”
“事已至此,阿邺你任命吧,”他的朋友劝慰道,“谁让你没把持住,被崔大人灌了几口黄汤、吹了几句年少有为就把契书签了,我都拉你不住。”
“你别说了,唉,谁知道她这般歹毒,不给人留一条活路……”
这有些熟悉的声音,加上那个“阿邺”的称呼,让邓攸惊了数息,突然反应过来,立刻出门,敲响了隔壁的门扉。
房门打开,两个少年一在门口一在桌前,同时看着这个有些苍老儒雅的中年文士。
邓攸却是抬手行礼:“草民邓攸,见过皇太子殿下……”
“别别,别这样叫我!”司马邺连连摆手,晒道,“女帝登基在即,你这是赚我日子过得不够惨,想来给我找些刺激么?”
说到这,他又反应过来,沉吟道:“我想起你了,当年你是我父亲手下的文学,当年教导过我两年,后来又去司马越手下,说吧,有什么事?”
这潜台词就是没事就赶紧滚蛋。
邓攸笑了笑,道:“只是偶遇秦王,当年草民受吴王之恩,欲知恩主近况,以全恩义。”
“我家老头好着呢,眼睛虽然不大好,但头不痛腰不酸,还给我添了几个弟弟妹妹,”司马邺轻哼道,“只要你们这些老头不要成天想着教唆我们家来事,那就会一直好下去,明白么?”
“秦王所言甚是有理。”看到故人如今所遇甚好,邓攸也放下心来,“那便不打扰了。”
司马邺点头,随口问道:“你也算有点才能,怎么在洛阳,没去南方么?”
“洛阳失陷后,吾陷于石贼手下,逃出贼营后,依附了荥阳豪强李矩,如今为其奔走。”
“李矩似乎几次上书想要前去攻打匈奴,”司马邺摸着下巴,思考道,“如今天下将定,能建立功业的机会不多了,除了关中就只有西北,北方内部也争得厉害,但你来洛阳有什么用?”
“崔令尹与太守有些亲缘关系,荥阳与洛阳相临,太守期望与崔令尹守望相助,出兵夺取弘农,以为前哨……”他本来就有任务在身,司马邺又是崔令尹的手下,有这层关系,想来会容易许多。
“得了吧,世族想牵点亲缘关系都能牵出无数条出来,”司马邺拆起来台来一点都不带犹豫的,“我已经知晓了,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