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谷雨这个人吧,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一个特别好养活的人。
以前跟同学和同事一起聚餐,总是听人提前交代这不吃那不吃,一大堆的忌讳。她不一样,吃饭上不爱挑拣,而且没那么多的忌口的,什么葱、姜、香菜、辣椒、小茴香、心、肝、肺、肚、肠之类的她全都能接受,清汤寡水的西红柿蛋汤她也能喝的津津有味,基本上跟谁在一起都能组的起饭搭子来。
总体来说,她是一个在生活上很能随遇而安的人,五星级饭店里欣赏美食美景,路边摊也能填饱肚子,要不然一个正值大好青春的女孩突然穿到贫穷落后又保守愚昧的七十年前,光这里的饮食和居住条件都能把人给折磨疯了。
这里物质紧张,恰好她对肉类没什么执念,也爱吃但每次也多是吃几块解解馋,家里每回买肉多半都进了柳东睿和两个儿子的肚子,她是入乡随俗,家里有啥就吃啥,靠着勤劳的双手还有一个弱到爆的金手指,把小菜园打理的井井有条,日子也还算过的可以。
但林谷雨不得不承认,这几年在柳河村的田园小日子里为数不多让她觉得不太舒心的就是——能吃到水果太少太少!
其实,以这边的气候条件和土壤条件来说,西瓜、大枣、樱桃、无花果、石榴、柿子、李子、板栗、葡萄之类的都挺适合种的,但村里的社员们没什么栽种果树的习惯,这么大的一个村子,林谷雨就看见过两颗柿子树和一颗枣树,还都是属于品种不是很好的那一种,产量低不说,口感还不好,再加上麻雀老来作妖,不等果子成熟,树上的果子就被麻雀啄的一个个全是坏果,能吃的很少。
所以,想象着秋天就能有红润多汁的大西瓜和香气扑鼻的香瓜吃,林谷雨馋的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了。
林谷雨正蹲在西厢房的墙角往土里摁香瓜籽,就听见柳婆子隔着大门在喊她。
手上沾了泥巴,林谷雨忙舀水随便洗了下手,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给婆婆开门,脚上的草鞋本来就沾了土,洗手的时候没注意又撒上了点水,差点儿没给她摔个大马哈。
地上铺着青砖呢,这么摔下去可贼疼,柳婆子赶紧伸手扶住了,“干嘛这么着急忙慌的,在院子干啥呢?还关着门。”
等林谷雨站稳了,又说:“这砖墙垒的可真高,站在外头愣是看不见你在院子里干啥。”
我的婆婆唉,花一千来块钱,要的可不就是这个封闭性!
为了保证院子里的隐秘性,柳东睿特意抽空去河沟里挖了十几车的土,专门用来把院子地基给垫高,现在她家的地基比两边至少高出了一尺半,再加上一米六高的砖墙,快小两米的高度了,等闲没有几个人能从外面看见院子里面的情形。
脚底板沾了湿泥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林谷雨干脆直接脱了草鞋,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这才回柳婆子的话,“前段时间盖房子菜地被毁了一些,我寻思着青菜啥的够吃了,不如补种点西瓜和香瓜,瓜果里头有维生素,多吃点孩子们长的快,身子骨健康。”
维生素什么的柳婆子听都没听多,到底吃了个子是不是长得快她就更不清楚了,不过老三媳妇儿家里家外都挺能干,她早就不怎么操老三一家的心了,更何况也是为了几个孩子,柳婆子再没有更同意的了。
她只说:“等西瓜熟了,要是瓜秧结的多你就给我留半拉一个的,我想着今年再霉点酱豆,听你文明婶子说里头加点西瓜味道也很好。”
柳婆子正打算这几天在菜园里种点黄豆,算着日子,跟西瓜差不多赶到一块儿熟了,家里一到冬天就缺菜,见天儿的吃萝卜白菜和红薯,虽说晒的有干菜,可每回吃又要提前泡又要炖的,到底不方便,没酱豆省事儿,冬天要是不想做饭馏个窝窝头沾点酱豆就能凑合一顿。
林谷雨满口答应,她也很爱吃这个,“您是多年的老手艺了,霉的酱豆好吃,我前几年买的豆子还没吃完,到时候您帮着一起给霉了吧。”
院子里头她总共摁了十来个西瓜种下去,怎么也能结二三十个西瓜吧,拿出一两个来做酱豆,完全没问题。
这对柳婆子来说就更不是事儿了,就算儿媳妇不给豆子,她霉好了豆子还不是得给三个儿子家里送点。
林谷雨搬了个板凳,放在东厢房的走廊下,让她婆婆坐,“院门敞着,既凉快又遮阳,比屋子里舒服。”
柳婆子扇着蒲扇,儿媳妇把小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甚至小道两边的菜地也都睁里的井井有条,这小院里的菜地跟种红薯一样也都分了垄,一垄就种一种菜,从低到高依次递进,瞧着就整齐,不像别家东边撒点苋菜西边种几棵西红柿显的乱糟糟的,柳婆子心里特别的熨帖,感觉比自己住了砖瓦房心里还要高兴。
眼看着三年困难度过了一大班,林谷雨就想着丰富一下院子里的产出,她打算在东厢房墙根上种几颗果树,“·······供销社里平常都不怎么见卖的,逢年过节的倒是有,价格却老贵·······院子里外边边角角的地方种上几颗,权当是个给孩子们甜嘴的玩意儿,也不耽误种菜啥的。”
柳婆子听完就先微微拧了眉,果子树的树苗可不好买,而且村里社员为啥不热衷种果树?结那三两个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