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锡越说越有信心:“咱们这次进京营是来历练的,我爹不知道用了多少人情多少银钱才把我塞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可最后双手空空回南京去根本没法跟父亲大人交代,也显示不出我们兄弟的一身本领!” 刘永锡还真说服了富定,特别是小伯爷这句“定哥”让他觉得非常受用。 虽然刘富两家是三百年的通家之好,初代诚意伯的母亲就是出自梧溪富氏,但是富定只是梧溪富氏流落在外的一个庶子。 刘孔昭虽然平时也还算看重富定,但是最多也就是嘉奖几句而已,哪象小伯爷一句句“定哥”把他真正看成了自家人。 而且刘永锡说得对,就这么赤手空拳一无所获地回南京去怎么能显得出自己的一身本领,怎么向老伯爷交代! 一想到这富定心中就一团火热,虽然刘永锡今年才十六岁而且体弱多病,但是他可是诚意伯府的嫡长子,刚一出世就是“应袭诚意伯”,甚至已经在京营谋了一个坐营要缺,寸功未立就已经有了锦衣卫五品正千户的职衔,只要不出意外肯定是下一代诚意伯,自己若是能抓住机会把刘永锡伺候好,到时候自然是平步青云前程锦绣。 因此富定话里也充满了无限热诚:“永锡少爷,您说得很对,咱们是不是好好琢磨一下,看看伯爷喜欢什么样的见面礼!” 刘永锡刚想说话就听到外面有人说道:“小伯爷,赵把总前来拜见!” 虽然富定觉得刘永锡刚刚醒过来不宜见客,刘永锡却兴奋地点了点头说道:“来得正好,咱们的这份见面礼就落在赵把总身上了!快把赵把总请进来!” 富定有些诧异,但是刘永锡既然有交代,他当即大声喝道:“小伯爷说请赵把总进来!赵把总,您这边请!” 赵把总来得很快,他虽然是个壮硕的胖子,却穿个件浑身富贵气的员外袍看起来根本不象武人,倒象是位玲珑八面的商人,一脸油腻不带半点厮杀气,一进门就先把礼物亮了出来:“听说小伯爷身体有些不适,我特意带了些辽参过来,都是当年宫里的珍藏,前些年圣上苦于军饷不足才特意拿出来发卖。” 刘永锡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也知道赵把总纯粹是胡吹大气,建虏兴兵以来普通的辽参都极不易得,何况是宫中珍藏的那批辽参,赵把总这是又是把不知道哪里的野山参拿过来冒充辽参。 但是赵把总既然有这么一份心意,刘永锡觉得事情就好办了:“来就来,还送什么辽参!赵把总,您太客气了,您请放心,这次京营出征与流贼决一胜负,我一定把你推荐上去,到时候建功立业论功行赏绝对是第二个黄得功!” 赵把总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这几天在京营坐营监枪的内臣与勋臣们正在拼命拼凑出城决战的京营兵马,他觉得自己一身都是好本领,所以没必要事事锋芒毕露抢了同僚的风头,何况他身轻体贵怎么能临阵跟一群流贼动刀动枪,太有失风度。 因此才提了五根野山参过来就是希望这位小伯爷能给自己美言几句,没想到刘永锡一见面就使出了杀手锏。 他额头的汗水就一下子就下来了,只能苦口婆心地劝道:“小伯爷,您这可千万使不得,咱们俩正好是一个营头的,您真要把小人推荐上去,小人到时候固然是十死无生,您作为协理勋臣也肯定跟着兄弟一起出征,那些流贼向来是穷凶极恶丧心病狂,恐怕到时侯就是凶多吉少,富爷,你可要好好劝劝小伯爷,千万不要冲动啊,这件事要三思而后行,万万不能莽撞!” 富正虽然没想到自家小伯爷突然要拖赵把总下水,但却知道怎么配合刘永锡:“永锡少爷,流贼李自成既然准备进犯京城,城外的贼兵自然是成千上万,刘把总手下最多才一两百人,恐怕无济于事,我觉得现在应当多招募些家丁在后面督战方能万无一失!” 赵把总开始还觉得富正说得不错,但是听到最后是腿都吓软了:“小伯爷,小伯爷,您千万再为难我了,只要不把我推荐出去,小伯爷有什么安排我都照办不误!小伯爷,前些日子下官对您是有些不够恭敬,但大人不记小人过,您要给小人一个改过的机会啊!” 赵把总是真吓着了,虽然按照理论来说一个把总手下能统率四百来人,但是大明开国几近三百年,京营早已经是有名无实存其实,号称十万之众的京营每天操练者不过三五百人,赵把总手上的这个营头能用者最多也不过是三五十人而已,给李自成塞牙缝都不够。 而且手下这帮兄弟到底有几斤几两赵把总最清楚不过,但正因为清楚这帮兄弟有多少斤两,所以赵把总甚至觉得不用撞上李自成,恐怕自己手下这些虾兵蟹将出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直接绑了献给流贼李自成。 在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命运完全掌握在刘永锡的手上:“小伯爷,只要不跟流贼一战您说什么我都肯答应,以后您说什么我都照办成不成!” 刘永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有正面回答赵把总的问题,脸上尽是沧桑之意:“赵把总,你可知道刚才我在梦中到底梦到了什么?” 别的半大孩子若是说出这么一番话,赵把总根本不会当一回事。 但谁叫刘永锡是实打实的应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