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孔昭自幼沾染军伍习气,觉得自己与马士英是通家之好,马士英既然请他谋划入阁一事自当全力奔走,事后马士英自会论功行赏,绝对不会亏待了诚意伯府。 他怎么也没想到刘永锡现在就要谈论功行赏,偏偏王孙蕃也在一边帮腔,他只能苦口婆心地劝道:“这事不用急,等到马士英入阁,我们诚意伯府肯定能落得一份好处!这件事哪怕马瑶草言而无信,你杨龙友伯伯也能替咱们诚意伯府做主!” 王孙蕃觉得刘孔昭这话欠妥当:“孔昭老弟,这事你得听永锡公子!杨龙友又不能替马士英当家,若是马瑶草言而无信,不但你们诚意伯府要白跑一趟,我王生洲也要跟着吃亏,不如现在就把事情说清楚!” 刘孔昭可以无视刘永锡的想法直接强行压下去,但是王孙蕃这么说他必须重视起来,现在可是马士英入阁拜相的关键时刻,王孙蕃这么一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突然甩手不干甚至站到对立面说不定就能把马士英拜相的事情直接搅黄。 因此他终于松口:“孙藩兄,你说说你的想法?” 王孙蕃大笑起来:“我能有什么想法,我是替永锡公子打抱不平,永锡公子,你想要什么好处!” 刘永锡当即说道:“我这次护送懿安娘娘南渡,有两千义师将士随我一同南行同舟共济,娘娘更视为亲军近卫,原本准备随娘娘一同渡江进京,可恨马瑶草从中作梗,这支义师硬生生被暂留江北不能随娘娘一起渡江,这件事马瑶草总要给我一个说法!” 王孙蕃既然准备觐见张皇后,自然是觉得马士英在这件事上千错万错:“马士英这件事确实办得欠妥当,义师将士一路南行不容易,万万不能让他们心冷,诚意伯,这件事你可要一碗水端平,不能让令公子凭白受了委屈!” 刘永锡越说越激动:“父亲大人,这可是我亲手带出来的人马,用的都是我们诚意伯府的老人,南渡路上大小十余役我带着他们被坚执锐无数回生死搏杀,马瑶草凭什么不让他们过江!”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刘永锡在信中已经跟刘孔昭说过,虽然马士英也在来信中说他的难处,更知道当前形势这支兵马绝对不可能过江。 但是这一刻他却倾向于刘永锡的看法:“马瑶草这事办得确实欠妥,这毕竟是张娘娘的亲军护卫,永锡,你要他怎么补偿你与义师将士?” 虽然嘴上说“张娘娘的亲卫护军”,但刘孔昭已经把这支所谓亲卫看成了诚意伯府的人马,而刘永锡也不跟马士英客气:“父亲大人为陛下提督操江统领十营水师,我也愿率十营义师纵横江北!” 听到刘永锡这么说刘孔昭自然是十分欣喜,而王孙蕃也是在一旁煽风点火:“永锡公子这事若能成了,不但可以挽狂澜于不倒,而且对于诚意伯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这何止是一件好事,对于刘孔昭与诚意伯府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刘孔昭名义是提督操江诚意伯统领新江口水师三营与巡江七营,但也真正能掌控的只有新江口三营与距离南京最近的太平营,加起来也不过是四五千人而已,其余六营实际都是听调不听宣,刘孔昭眼下最头痛的问题是怎么扩张实力。 如果刘永锡能在江北统领十营精兵自然能与刘孔昭的操江水师形成了策应之势,在这个乱世就有立身之本。 因此他心情愉悦地在酒桌上弹着响指:“以现在的形势义师渡江进京是不可能的,直接扩为十营也有些难度,但是马瑶草总要给我儿永锡三五千兵马与钱粮吧,如果他不答应我就打上门去!” 王孙蕃在一旁说道:“永锡公子是应袭诚意伯,累世勋贵国家栋梁,马瑶草不用小诚意伯难道要用高杰这种流贼吗?” 实际上王孙蕃与刘孔昭虽然业务上常有往来交情很深,但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有些看不起这位总是在不知不觉间流露出莽夫气质的刘孔昭,但是今天看刘永锡这位小诚意伯却是特别顺眼,甚至还帮着出谋划策:“义师成军这事,我来想想办法找人上个奏疏,我已经听说高杰、刘泽清、左良玉、刘良佐、黄得功这些人都能封伯封侯,永锡公子领义兵护送张娘娘南渡数千里这样的功业朝廷总要给个说法吧!” 刘永锡兴奋地拍着手说道:“生洲先生这话说得太好了,即使不给我一个说法,也要给娘娘一个说法才行,我可是听说有些人想对娘娘颇为不利,这件事我们必须据理力争寸步不让!” 所谓“对娘娘不利”自然是有人质疑张皇后从京师逃出南渡的具体经历,这次南逃是否得到了崇祯皇帝的许可,她曾经说过的“衣带诏”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一定要带亲卫一起渡江入京而且与福王不共乘一舟,是不是想成为第二个李选侍。 实际王孙藩也曾经有过同样的想法甚至还要激烈一些,但是他既然被刘永锡拉拢过去,自然是站在刘永锡的立场上说话:“永锡公子说得太对了,有些人就是想把娘娘与殿下的约法三章视为废纸,诚意伯,在这件事上您可不能犯糊涂!” 在张娘娘这件事上,他与刘永锡都没有多少发言权,顶多就是在一旁敲个边鼓,但是操江诚意伯刘孔昭开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谁叫他手上名义掌握着十营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