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所以慌张失措,很大程度是因为张皇后这次离开燕子矶完全没有征兆,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张皇后离京来到了燕子矶的御舟之上,但是张皇后这段时间一直保持得非常克制,虽然时不时会接见方方面面的人物,甚至把朱媚儿、李香君这样的秦淮名妓请上了御舟,却始终遵守着一种“后宫不得干政”的原则,这让他们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幻觉。 之前吕大器、姜曰广在马士英攻击之下被迫致仕的时候,东林君子也掀起了一波请愿行动,希望张皇后能出面把这两位东林大佬留下来,但张皇后虽然表示同情并加以挽留,却不愿意利用手中的至高名义干涉朝政,这让弘光皇帝与身边的这些内臣都觉得摸到了张皇后的底线。 张皇后始终是女流之辈,不懂得如何利用大家对她的尊崇却只知道虚应故事,因此这些人还有马士英都觉得张皇后暂居燕子矶是件两全其美的好事,朝廷可以抛开约法三章的原则放手去联虏灭寇。 但是谁都没想到张皇后居然在这个节骨眼离开了南京,而且卢九德一脸惊惶地说道:“我已经问清楚了,宫里肯定有内奸,只要我们早去几个时辰就能把张嫣这女人挡下来!” 弘光皇帝倒是不认为自己的宫廷之中会有张皇后的奸细,他转头询问负责统领京营的马锡:“能不能把张皇后的船挡下来?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市面恐怕会非议纷纷!” 何止是“非议纷纷”,虽然在弘光皇帝的整个过程中马士英与江北四镇出力最大,但是现在东林君子与天下公论都认为张皇后的拥戴才是福王登基的关键因素,如果没有张皇后的支持,恐怕现在还是福王与潞王争立的局面。 虽然当事人都觉得这种所谓“天下公论”完全是胡说八道,把张皇后的作用夸大到完全没影的地步,但是现在张皇后一跑整个弘光小朝廷的合法性就出现了问题,毕竟在上游有着左良玉的十几万大军,何况何腾蛟、袁继咸这些人对朝廷一向不满,福建、两广、云贵这些边远省份也未必完全效忠于弘光小朝廷。 而马锡虽然自命甚高,但是这一刻却是犯了难:“张娘娘这次能离开燕子矶,自然是得到了诚意伯府的全力支持,这件事能不能善了,恐怕也得看诚意伯的态度!” 一想到刘孔昭这个莽夫与他控制下的操江水师,弘光皇帝就有些头痛,但是他也知道张皇后离京出海这件事的背后恐怕跟诚意伯府脱离不了关系,因此昨天他还把刘永锡这位诚意伯世子恨到骨子里,但现在却已经考虑如何大事化了小事化了:“是啊,这件事必须请诚意伯出面才行了,对了……前面诚意伯要了一个舟山海防参将的位置?” 卢九德记忆力非常好,他马上回复道:“刘孔昭是想要一个舟山海防参将的位置,但是这事最后没成,只设了一个舟山海防游击,由诚意伯族人带着百来人走马上任,陛下,张娘娘是去了舟山?” 弘光皇帝点了点头:“前些日子皇嫂一直想说去普陀上香,甚至让王孙蕃上了一份密疏,但是我当时觉得不妥没答应她,没想到皇嫂……”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张嫣的性子,也觉得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张皇后这么一走留下的烂摊子必须尽快处理才行。 卢九德知道御史王孙蕃不但是定策功臣,而且还是张嫣与诚意伯府的基本班底,张嫣不管有什么主张都是由王孙蕃出面上奏,因此他紧锁着眉头说道:“现在关键问题还是小诚意伯刘永锡那边怎么处理,张娘娘这件事办得不地道,岁币之事朝廷自有主张,她怎么能故意给朝廷添堵!” 弘光皇帝觉得这件事或许是机缘巧合的缘故,而卢九德却认为刘永锡与张皇后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故意给朝廷难堪,而马锡也在旁边添油加醋:“卢内相所言甚是,朝廷在这件事表现得不能太软弱!” 他这是为自己老爹的权威考虑,人人都学刘永锡与张皇后这么办,马士英这个事实上的内阁首辅干起来自然索然无味,但是弘光皇帝之所以是个中庸之主就是他一向最欠决心:“这件事确实不能太软弱,但也不能因此动摇国家根基,我们既要把皇嫂请回来,也要维持江北稳定团结的大局!” 卢九德与马锡一听弘光皇帝这么说就觉得要糟,刘永锡与邢胜平已经丧心病狂到劫漕的地步,根本不把朝廷法度放在眼里,可是弘光皇帝仍然说“要维持江北稳定团结的大局”,最终结果只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既然这是弘光皇帝的决定,他们只能跪下去说道:“陛下圣明!” 只是第二天他们才觉得弘光皇帝的决定有多英明,谁都没想到张皇后的影响力会这么大,不管是东林还是东林的敌人,现在都站在张皇后的立场劝弘光皇帝三思而后行,御史王孙蕃甚至在御前当面训斥弘光皇帝失德,而弘光皇帝却是无言以对。 在大家的眼里,张皇后之所以离京出海自然是被弘光皇帝逼走了! 她虽然只是一个女流之辈,而且一直以来都严格遵守着“后宫不得干政”的原则。 而且弘光皇帝能登基即位她这位皇嫂当居首功,但是弘光皇帝从来没有尊重过这位皇嫂反而是步步紧逼,先是逼得张皇后移驻燕子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