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怀山不是衡林的, 老家是在东林市的一个村子。
因为工作调动,一家人搬出了东林市。
后来闻燕来怀孕,把儿子过继给自己的亲大哥, 怕这件事暴露, 一家人又搬了一次家, 最后在衡林定居了。
老一辈人都讲究落叶归根, 闻怀山在东林生活了二十几年, 对这片土地有很深的感情。
大儿子跟儿媳死后, 闻怀山就把他们俩葬回了老家闻家坟。
东林市跟衡林离的不远,开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五一那天, 早上六点苏云景他们从医院出发回东林。
东林是一个旅游市,每年小长假都会来一批观光游客, 担心堵车他们才起这么早。
在路上堵了一个多小时, 到老家时都已经十点多。
郭秀慧早就买好了纸钱,快到村子时, 闻怀山在马路的小商店买了一瓶酒,他没回老家跟人叙旧,直奔闻家坟了。
村里的坟修葺的不像墓园那么整齐, 而且还挨着一大片玉米地。
车子停稳后,苏云景拿着纸钱,傅寒舟拿着一瓶白酒, 跟在闻怀山身后。
到了夫妇俩的坟头,闻怀山一言不发地默默把周围的野草拔干净了。
当初小两口出事时, 他还在外地上班,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 一直愧疚遗憾到现在。
知道他心里不好受, 苏云景和傅寒舟谁都没有说话。
拔完野草, 闻怀山从兜里掏出俩小酒盅,闷声对苏云景说,“给你爸妈倒杯酒吧。”
农村好像都有这个习俗,以前苏云景爸带他给他爷爷上坟时,也会让他敬杯酒。
苏云景从傅寒舟手里接过酒,拧开瓶盖,给酒盅斟上白酒,“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他们俩虽然不是你亲爸妈,但是他们把你养大的,待你跟亲生的没什么区别。”闻怀山声音微哽,“给他俩磕个头吧。”
苏云景不太适应老一辈的习俗,不过也没说什么,还是跪到了闻延夫妇俩的墓前,替身主给他们俩磕了个头。
苏云景刚跪下,傅寒舟跟着他也跪下了,苏云景惊讶地看了一眼小酷娇。
对方没什么特别情绪,稠艳的眉眼微垂,修长的手指悄然攥住了苏云景的手。
傅寒舟没什么信仰,不信天,不信地,也不信什么鬼神。
但他信苏云景。
苏云景信什么,他就信什么,他怎么做,他也怎么做。
傅寒舟的手有点凉,苏云景还以为他又要‘取暖’,就把他的手放进了自己上衣兜里,然后对着闻延夫妇坟前恭恭敬敬磕了俩头。
闻怀山用力地抹了抹眼角,转过身就见苏云景跟傅寒舟并肩跪一块,不知道的还以为刚结婚的小夫妻俩给爸妈来上坟了。
见他们兄弟俩关系这么好,闻怀山多少有点欣慰,开口让他们俩先起来,回车里等他一会儿。
傅寒舟站起来后,先给苏云景拍了拍膝上的土。
苏云景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了一点不自然,他后退了一步,“我自己来。”
两个人先回了车里,留闻怀山在这里单独跟闻延待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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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进汽车后座上,傅寒舟看着车窗外。
透过郁郁葱葱的玉米地,能隐约看见那俩挨在一起的坟头。
他想,如果他跟苏云景死了,一定要合葬在一块,就连骨灰都要装一个,不分彼此。
洒进来的阳光,落在傅寒舟浓长的眼睫,晕染了一层淡金色,睫毛投下来的阴影被那双黑眸吸附。
见小酷娇看的出神,苏云景问他,“想什么呢?”
傅寒舟撩开了眼皮,光洒了进去,唇角微微弯下,“想以后的事。”
“什么以后?”
“老了之后的事。”傅寒舟顿了一下,“你跟我老了以后的事。”
苏云景没想到带傅寒舟上一次坟,把他退休老干部的做派又激发出来了。
他挑了挑眉头,“你跟我老了之后干什么,一块下象棋,还是一块跳广场舞?”
傅寒舟漆黑的眼睛一片静谧,“什么都不做,一块埋进土里那种老了。”
他们俩才十八岁,都特喵考虑到死之后的事了?
苏云景没好气,“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傅寒舟低低笑了起来,将自己的双手放进了苏云景衣兜里,懒散地靠在他身上,视线慢慢落在苏云景指节分明的手上。
“我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你好。”他轻声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也会陪着你。”
苏云景摸了摸他长出来的黑发,心里忍不住感叹,他家船船真是越来越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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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怀山独自在夫妇俩的坟前待了二十多分钟,回来的时候眼眶还有点红。
苏云景不好戳穿闻怀山,假装没看见。
郭秀慧还在医院,闻怀山也没心思在这里多留,开车直接往衡林走。
进了东林市区,车又堵了起来,闻怀山只能绕远路想走高速。
虽然会绕个大远,但总比堵在这里强。
闻怀山调转车头离开了这条街,走的路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