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大方。”李承泽就在门口等着呢, 俩手叉兜, 衣服空荡荡,二流子似的:“现在的花生可不好找,那一大包子全是我抢来的, 你倒好, 一下子至少送出去五斤。”
要知道, 大冬天的, 花生米可是几个孩子的最爱。
在外面冻嗖嗖的半天, 回到家里,剥上半碗花生米, 或者油炸,或者炒了, 再或者苏向晚还加油渣弄点馅儿出来,拿米粉包点汤圆吃,那都是他们兄弟几个在漫长的, 枯燥的,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打牙祭的冬天, 最喜欢的食材了。
刚才那俩小姑娘连聊天带说话的,吃掉了大半盘子的花生,这会儿又提走了四五斤,李承泽都急眼儿了。
苏向晚还从来没有打过孩子们的脑袋,一巴掌拍到他脖子上:“赶紧给我屋子里呆着去, 人姑娘来的时候拿着油圈圈和土豆饼呢, 我要不回点啥, 像话吗?”
“你就该把油圈圈和土豆饼原样让她们提回去。”李承泽说。
但是一转身,他就看见吱吱和谷东,一人捧着一个油圈圈,正在吃呢。
哥哥的女朋友带来的油圈圈,那真是格外的香啊。
没人给他长志气,全是灭他威风的。
李承泽哐啷一脚踢出去,把大山的狗食盆子踢的满子乱转。
这狗食盆子是铁的,都已经好多年了,狗蛋每天都洗的很干净。
叫李承泽一大脚就给成了两瓣。
大山都已经是条老狗了,最重视的就是这个狗食盆子,一下给人踢成两半,肯定得叫。
而李承泽呢,棉衣又大,又空,人又瘦,刚才欺负完人家姑娘,风把头发吹的跟个鸡冠子似的,脖子通红,那模样儿,简直就像一只发怒中的大公鸡。
外面的何妈和林大嫂俩还在大声的说呢:“这娃娃呀,长大了就是让人操心,踢来打去,真是不像话。”
“妈妈,打他。”谷东适时的递上棍子:“赶走他,让他去睡猪圈。”
吱吱也觉得,像李承泽这样的行为,再不打就得上房揭瓦了:“妈,你打他,我保证不拦着。”
驴蛋和狗蛋俩在旁围观呢。
俩兄弟也觉得,事态怕是有点严重了。
苏向晚深吸了口气,说实话,这要是驴蛋和狗蛋敢这么干,她保准得提起棍子给抽烂屁股,让他们什么叫个屁股为什么这样红。
但她转身,还是进厨房了。
要么弄点汤圆,要么做个皮冻子,今年粮食格外的馈乏,但是为了几个孩子能吃好,苏向晚每天动着脑筋,变着花样的,还是想办法得给他们做点儿好吃的出来。
猪皮这会儿已经煮软了,捞出来以后,放到油锅里,苏向晚就开始炸猪皮。
猪皮这东西,炸的时候不会收缩,油脂被炸出去以后,反而会慢慢的膨胀,白白的,胀的就跟爆米花似的。
谷东和狗蛋俩一边围了一个,口水巴巴的看着呢。
苏向晚先炸了几片出来,往上面洒了点儿盐巴,让俩孩子先吃。
狗蛋津津有味的尝了一嘴子,说:“妈妈,这个跟爆米花似的。“
谷东向来最直接,端起碗就跑了,蹲到屋角,嘎嘣嘎嘣的,一个人在那儿啃着。
要把猪皮做成菜,还得加上郫县豆瓣儿,再加点花生米、木耳,摊点鸡蛋片进去,然后和着泡软的圆粉一炒,大铁锅里抡圆了大铁勺,炒出半锅来,再就着一大锅的白米饭,这几个孩子,那怕吱吱是个闺女,都能吃两碗。
李承泽还在自己的屋子里呢。
驴蛋叫了一回,他不出来。狗蛋又叫了一回,他还是不出来。
圆粉、木耳加鸡蛋,要在以往,那是李承泽最喜欢吃的东西,今天扫了一天的雪,估计也在期待着晚上能吃顿好的呢。
苏向单另盛了一大海碗的米饭,又在上面高高的,把菜挪成个尖尖,知道李承泽喜欢吃圆粉,她索性又多挑了两筷子的粉条盖在上面。
浸透着猪油和酱油,褐色的,油润的粉条,李承泽号称打小儿尝遍各种高档美食,但事实上,每每看到这种粉条,都毫无抵抗力。
人间烟火,又俗又香。
不过,小伙子必须得装出个不为所动出来了,盘腿坐在热炕上,最热的那个火点上,正在埋头看书呢。
“王文花是不是进你的屋子,翻你的画啦?”
这一句,李承泽把头抬起来了:“你怎么知道的?”
这小伙子有俩样东西不能碰,一是他的画儿,除了谷东能踩能揣还能扯,高兴了还可以吃,没人敢碰,碰了就得挨打。
二是他的头发,谁也不能碰,只有谷东能揪,吱吱帮他洗头的时候可以碰一下,现在长大了,家里有剃头推子,连头都是他自己给自己推。
“还用说吗,小姑娘嘛,进来聊会儿天,肯定想参观你的卧室,你不肯,人家偏要进,进去了还看你的画儿,你就发火了,对不对?”
“你咋知道的这么准确?我跟她们又不熟,俩人抢我的画,还翻我的笔记本。”李承泽眼睛都亮了,也是确定苏向晚不会收拾自己,半大小子,挪着屁股端过碗,刨了一大口的白米饭,再带了一大口的菜。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