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几点?”
“三点,办公室。”
“好的。”
谭佳点点头,话才落,一阵敲门声。
她去开门,看到罗谦站在外面,“罗副总……”笑了笑,识趣退出去,带上门。
男人大喇喇地走进来。
顾迟溪坐在办公桌后,抬了抬眼皮,淡声问:“补航材配件的采购单据,最后是你签的字?”
“是,”罗谦明显一愣,“怎么了?”
“按流程应该给我过目。”
“您平时忙,这只是小事,如果什么都要您亲自定夺,岂不是白养着我们这些人。”男人宽和地笑了笑,他虽年近半百,但有一副清俊儒雅的皮囊,看着舒服。
但就是太舒服了,才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顾迟溪勾勾唇,不答,低眸扫过文件签了字,“什么事?”
“邹鸣回不来了。”罗谦直白道,口气与方才全两样。
她笔尖一顿,嗯了声,头也没抬。
继续翻看下一份。
罗谦打量她神色,坐下来,“您认为康华能接替邹鸣?”
“他完全能够胜任。”
“没错,不过……倒不是最合适的。”他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急,挺直了腰背,半身微微前倾,右胳膊肘抵在椅子扶手上。
焦躁的坐姿。
顾迟溪签字的手顿了一下,笔尖悬停几秒,落下去,不痛不痒地问:“你觉得,谁最合适?”
“飞行部的那几个,都可以。”
“噢?”
“我们这个行业,飞行员是主心骨,邹鸣就是飞行员出身。康华是管财务的,放到运营副总这个位置上挺勉强……”罗谦说了很多,语调愈快,接下来却被打断了。
“我记得你也是飞行员出身。”顾迟溪抬眼看着他。
那目光深沉,令人难以揣摩。
罗谦突然不语。
“对了——”顾迟溪轻挑秀眉,把话题绕开,“江城基地的项目先缓一缓,延期到明年夏天。”
“为什么?”
“事情太多,要抓主次。”
“但是已经在审批了。”罗谦不明白她这是做什么。
顾迟溪盖上笔帽,漫不经心地说:“暂缓。康华接了邹鸣手上开立新航线的项目,你可以去帮忙。”
“……”
片刻后,罗谦离开了。
她拉开抽屉,拿出上回自己画的图,用红色水笔填满了河里的一条胖头鱼。
四点过二十分,该出发去机场。
顾迟溪把画收好,又听见一阵敲门声,她抬头,温柠走了进来,站在门边望着她。
“柠柠?”
她的眼底冰雪消融,流过春.水。
温柠抿抿唇,反手合上门,直接绕过办公桌到她面前,一屁股塌坐在桌上,随口问:“几点飞?”
“……五点。”顾迟溪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
“哦。”
她没有表现出抗拒的样子。
坐了一会儿,觉得别扭,还是站起来,靠在桌边。
“怎么了?”顾迟溪起身抱住她。
温柠低着脸,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垂下去,声音比它更低:“开会的时候他们在争论什么上次航材被偷,是怎么回事?”
顾迟溪胳膊一僵,习惯性地想说没什么,却被温柠下一句话堵住。
“你瞒着我也没用,我可以去问别人。”
“……”
“嗯?说吗?”温柠抬起脸。
看着她誓不罢休的样子,一股倔劲儿,顾迟溪感到有些无奈,叹口气,老老实实把上次康总监被陷害的事说了一遍。
温柠的头又低下去,她沉默,眉心微蹙起,不知在思考什么。
“柠柠?”
顾迟溪捏住她的耳垂,轻轻揉搓,她的脸颊透出莹|润的粉白色,情不自禁想要吻上去,她突然小声嘟囔:“难怪你会觉得邹副总也是被陷害……”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温柠彻底能理解了。
就像自己,七年前绝望过一次,很害怕七年后又绝望一次。
但是,两件事情的性质根本不一样。她隐隐觉得不对劲,为什么顾迟溪会那么敏感呢?难道对下属有很深的感情?显然不可能。
除非……
有其他原因。
“柠柠,我该走了。”顾迟溪在她耳边轻蹭了蹭,嘴唇贴上去,沿耳廓细细密密地吻了个遍。
温柠打着哆嗦,哦了声,不小心跌在她怀里。
“不跟我告别?”
“你又不是不回来。”
此话一落,温柠猛然感觉到心脏被勒紧了,喘不过气。她从顾迟溪怀中退出来,背过身去。
一片无言的寂静。
她竟然能轻轻松松说出这句话。
可是,她依然害怕,怕极了。短时间内也许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但长久下去呢?
温柠眼睛有点酸。
“柠柠……”
顾迟溪从背后抱住她,滚|热的心口紧紧挨着她的背,“不管我去哪里,最后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说完,温柔地将人掰过来,吻.住那片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