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迟溪低沉的嗓音宽慰她,“就算她能看出什么,也不会说出去。”
温柠筷子一顿,抬起头。
顾迟溪垂着眼皮,并没有看她,说完继续淡定地吃饭。
“可是私底下总有人会八卦的……”温柠小声说。
餐桌上的氛围似乎又沉重了几分。
顾迟溪咀嚼得更慢了,秀浓的睫毛在眼皮下微微颤抖。
她没有力气安慰温柠,这种残酷的话题,每说一个字就如同在她心上捅一刀,伤口又深又宽,她疼得都没办法好好呼吸。只能克制,再克制自己,把注意力分给食物。
.
一下午,顾迟溪坐在客厅办公,温柠在房间打游戏,同处一栋房子却相隔千里,谁也没打扰谁。
冬至节气就这样过去了,过得像它的温度一样冷。
晚餐吃得简单,无论温柠怎么主动跟顾迟溪说话,这人都只淡淡地应声,情绪像被笼罩在浓厚的尘雾里,混沌不清,看不见摸不着。
卧室里亮起了奶橘色的灯光。
温柠穿着睡衣坐在床上,一丝朦胧的光雾柔柔地洒了她满身,她一边刷帖子一边注意时间。
往常这会儿,顾迟溪都该进房间了,像小时候那般陪她闹一会儿,然后睡觉。
难道生气了?
床头摆放着两支一模一样的口红,温柠坐不住,拿起其中一支跑下楼。
客厅里空空荡荡,一片漆黑,楼梯边小夜灯发出滢亮的橘黄色微光。
温柠敲响了房门。
敲了两遍,门才开。一缕冷光漏出来,顾迟溪的身影出现在门后,纯白的睡衣,长发披散,表情有些呆滞。
“不上楼吗?”温柠问得理所当然。
顾迟溪眼底似是惊喜,却很快消逝了,她机械似的摇头,“想一个人安静。”
“你……”温柠噘了噘嘴,“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你都不问是生什么气就说没有,装得一点也不像。”温柠眉毛一挑。
以往被揭穿,顾迟溪总会一笑而过,或捏她鼻子,或揪她耳朵。但现在,顾迟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只落在她手上。
那是一支黑色漆光外壳的口红。
温柠顺着她的视线低头,抬起手,“这是送给你的。”
“谢谢。”
顾迟溪接过口红,紧紧地掐在手心里,“我收下了,快回去睡觉吧。”
“?”
“你……”温柠诧异地看着她。
“嗯?”
“你怎么——”
她主动送上门,这人居然赶她走?
“我怎么?”顾迟溪淡声问。
没有笑容的时候,这张脸看起来冷漠又严肃,教人不敢接近。
温柠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半晌才吐出一句:“你怎么不穿柠檬睡衣?”
“不想穿。”
“我喜欢看你穿那个。”
“不想穿,”顾迟溪重复了一遍,声音微冷,“我很累了,能让我休息吗?”
温柠愣住。
顾迟溪正要关门,温柠上前一步拦住她,“我在你这睡,要么你跟我上去。”
“我想一个人。”
“我怕鬼……”温柠开始心慌。
顾迟溪皱眉,却不为所动,咬咬牙,伸手将她推了出去,“嘭”一声关上门,反锁。
幽暗的光线吞没了温柠,她望着紧闭的房门,呆愣许久,终于反应过来,心霎时沉入了谷底。
“喂——”她抬手拍了拍门,大声喊,“我错了还不行嘛。”
“开门!”
“我有钥匙!”
温柠慌乱不已,嘴上这么说,却没有去拿钥匙,等了一会儿,房门没有要打开的迹象,她眼底倏地弥漫起温热的水汽,“顾迟溪……”
眼泪簌簌落下来。
不理她是吧?
赶她走?
温柠吸了吸鼻子,咬住嘴唇,一把抹掉了眼泪,转身跑上楼。
——嘭!
房门摔得整栋房子都仿佛震了一下。
……
那声响,重重地砸在顾迟溪心上。
她翻身侧躺,拉过被子盖住脑袋,眼角滑落的泪打湿了枕头,床上拱起的小山包一阵阵地抽搐起来。
小时候,她是不被期待的孩子,母亲拿她当做换取财富的筹码,父亲眼中的她可有可无,没有家庭身份,没有尊严,顶着“小三的私生女”名头,过着见不得光的生活。她无比渴望拥有自己的小家庭。
可即使是结了婚,妻子是自己相伴多年最爱最信任的人,也还是要像偷.情一样过日子。
她不生气,只是觉得心酸。温柠没有做错,这是合约,是两人领证前她答应过的条件,怪不得谁。先用手段的人是她。
自己种下的恶果自己吃。
到时候,可以想见,离婚也是必然的结果。
顾迟溪擦掉眼泪,拉开了床头柜抽屉,摸到结婚证,捂在怀里,慢慢地阖上了眼皮。
.
一连几天,温柠没理顾迟溪。
顾迟溪每天早出晚归,忙得很,后来便又住回了酒店,家里只剩温柠一人,渐渐,她心里那股倔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