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灵伸手握住胤禛手上的书,笑着向外一抽,轻描淡写道:“皇上别看了,好好用膳吧。“
胤禛手上没握紧,被她一抽就抽出来了。
他颇为意外地抬眼看了吉灵一眼,吉灵只当做不知道,伸手就把那本道经给了伺候在旁边的苏培盛。
苏培盛跟接了个烫手山芋似的,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皇贵妃如今真是皇贵妃了,他想。
吉灵已经伸手,亲自盛了一碗粥,放在胤禛面前:“皇上平里是怎么对我说的?”
见胤禛眼中微有疑惑之意,吉灵笑了笑,背起来胤禛之前教过她的一首诗:“不宗师承不会禅,饥来吃饭困来眠。平常肯恃拳头大,冷地乾赢空劫前。”
这是宋人写的偈颂,那句“饥来吃饭困来眠”当时还很被胤禛夸赞了几句,道是做事便一心无二,从其本而行。大道至简,道法自然,修行就在常生活之中。
世人其实根本无须刻意用功,无心而为,自然地行事就可以。
“难道不是么?”她摇着头,振振有辞对胤禛道:“皇上现在吃饭便吃饭,这么一心两用地看书,到头来饭也没吃好,书也未必看的进去多少。”
胤禛闷头笑了一下,又轻轻摇了摇头,忽然就握住她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亲。
奴才们还在旁边呢!
吉灵一下就闹了个大红脸。
胤禛眼里的神色她读得懂,大意就是“你如今能了啊!朕怎么也没想到,朕还能被灵灵反将一军……”的意思。
吉灵闭上嘴,一脸乖巧地继续用膳。
其实细细想来,她在胤禛面前,确实是越来越胆大了,比如方才夺书本的这个举动——这是连胤禛,她都能管了。
要是放在十年前,不,哪怕是放在五年前,也是她压根不会有的举动。
而如今做出来,却是那么理所当然,透着一股老夫老妻的熟稔。
可不真是老了么!
虽然曾经在雨花阁中有了凝时,可那也只是让时光走得慢一些。
用完早膳,胤禛接过太监们伺候上来的手巾帕子,漱口擦嘴之后,去上朝了。
吉灵送过他之后,自己坐上皇贵妃的肩舆,往承乾宫回去。
到底北地秋老虎厉害,一路上,紫城的地砖反出的光芒照得她口干舌燥,吉灵一下就想到圆明园了。
若是在圆明园里,湖光水色,便是秋里,也不会这么干。
定然是另一番风景了。
还没到承乾宫前,远远地已经看见谦嫔、懋嫔、李贵人等人又在承乾宫门前,花团锦簇的一团,瞧着就知道是过来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的。
大抵在如今后宫众人的眼中,皇后升天之后,皇贵妃娘娘便是在紫城里横着走也是可以的。
原来虽然也已经够尊贵了,到底上面还压着个中宫皇后。
如今皇后没了,皇贵妃娘娘头上,除了皇帝,也没人了。
可不就差个皇后的名分,其他和皇后有什么区别
吉灵老远地看见这几个人,就有些头疼,她抬手扶着脑袋,让七喜去打发,就说自己今子不适,众姐妹不用来请安了,等过几,她子好转了些,再喊大家来喝茶叙叙。
这话说得很客气,谦嫔等人眉开眼笑地告退了。
等到人都去了,吉灵进了承乾宫,这才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初皇后总是动不动便头疼、子不适了。
除了是真的体虚弱以外,其实这每天花红柳绿的一堆妃嫔挤过来在面前,也确实是让人头疼的。
她进了里,坐在花窗下看外面的头。
太阳一点点升了起来,三公主种的那一片花圃如今已经有模有样,花苗渐渐长高了不少,一片温软的新绿色。
这都是耐的品种,夏阳愈烈,反而长势喜人,半点没有会被太阳晒枯的样子。
七喜送上果子茶来,都是冰镇过的,茶叶碧绿,茶汤如玉,中间片片橙丝漾着清新的果香。
吉灵一口气喝了三分之二壶,又用手巾擦了半天额头和脖子上的汗珠。
碧雪看主子成这样,立即就让几个二等宫女把外面的冰桶都搬进来了。
冷气袅袅地升腾起来。
“公主呢?”吉灵转头问宫人。
嬷嬷笑着道:“回皇贵妃娘娘的话,三公主正带着七阿哥在里屋里画像呢!”
画像?她画什么像?
吉灵站起,走进七阿哥暖阁里去看。
进去了才发现,七阿哥居然真的被母抱在膝上,手里抱着他心的小玩具,笑得口水都淌了出来,一副傻兮兮的样子:“姐……姐姐……”
三公主面前搭了个画画架子,上面铺着画纸,手中握了画笔,看一眼弟弟,再往纸上画一笔,看一眼再画一笔,跟个艺术家似的,煞有其事。
吉灵凑过去看了一眼女儿画的像,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你这画的是?”
三公主整个人心思都集中在画纸上,没料到额娘突然就在后面,猝不及防,吓得手一抖,画笔就跌落在地。
旁边的宫女赶紧跪着帮她捡了起来。
三公主伸手抚着口抱怨:“额娘,你如今怎么也跟皇阿玛似的,进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