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地在中原活不下去了,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子因为北疆能给天下女子多一分公道,就义无反顾要来北疆。
“姑母,这么下去,燕歌说是去寻几百户人家,恐怕回北疆的时候要带了更多人呢。”
“来便来,借种开荒,种粮纺棉牧羊……只要身份没有问题,就和旁人一样安置。”
说着话,卫蔷看见一块核桃仁被送到了嘴边,她用手接过,放进了嘴里。
“看你这般清闲,南吴细作一事可有何新进展?”
“唉”卫瑾瑜伸了个懒腰,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刚换的,“与吕家勾结的那客商是南吴衡氏之人,从前南吴的盐都是从东越来,可这三四年间南吴杨氏屡屡进犯苏州等地,东越就停了往南吴去的盐,南吴国内盐价飞涨,衡氏才想起来从大梁购盐,囤积居奇,数倍获利。至于不留行的那些鸟,据那客商所说,今年三月初,确实有人自南吴来,是一病弱书生,虽说持着一鸿鹄令,却在洛阳令行禁止,那客商自恃有衡氏为后盾,不那书生面子,没想到才两日,衡家的信便来了,令他好生招待此人,如奉衡家之主。我也搜出了那封信,只是不知到底是不是衡勤字迹,若是真的,那人恐怕在南吴朝中也颇有几分实力。”
说话间又剥好了一个核桃,卫瑾瑜将它放在了盘中。
“我按照您所怀疑的去盘问,问出那书生也确实在吕氏当过几日的客卿,恐怕确实就是姑母你要找之人。”
“能让衡家写信渡淮河而来……”
卫蔷放下了手中的笔。
“可问出那人在东都还有什么落脚之处?”
“那客商供出了另一处宅院,我们院内假山中发现一密道,只是那密道经过一处池子下面,一月前那池子突然漏了水,将密道毁了。大概也是一个月前,那客商自称自己再未见过那书生。”
“细细盘查那处宅院两里之内,若是两年内有从淮水、房州,巴蜀……”
卫蔷想起那自称叫窦黑的书生是从灵州来,心中不由得一动。
“西北,两年内从西北四州来的,也要记录在册。”
“是。”
手指摸了一下刀鞘,卫蔷道:“衡家既然维护此人,我们也可以从南吴打探消息,下午你去一趟南市,问问林锦绣南吴这几年可有什么在朝堂上搅弄风雨的年轻人。”
“是,嘿嘿,终于能出了国公府去走走,这事我喜欢。”
剥出的第四个核桃终于放在了自己嘴里,卫瑾瑜突然笑了一下:“姑母,你说要在洛阳为我寻一贵妻,可是害苦了我,我那王爷师父写了一封信给我,给了讲了好几页道理,让我娶妻要娶贤,不要只看家世。”
卫蔷点点头,看着卫瑾瑜,正色道:“这话倒是没错,不仅娶妻要娶贤,娶夫也是如此。”
“咳咳……”
卫瑾瑜口中一小块核桃直接滑进了嗓子眼儿。
卫蔷说起这种事,大概突然想起自己是个长辈,突然一拍卫瑾瑜的肩膀:“如晏刺史和徐将军那般能偕同一致,同为百姓谋利,我觉得这才是最好的。”
卫瑾瑜终于咽下嘴中核桃,干巴巴一笑:“姑母,自您往下,定远军中未婚嫁的人多不胜数,倒、倒也不必另外嘱咐我。”
“可他们都不似你这般还有个小爹……咳,王爷师父……就算姑母不与你说,也有旁人与你说。”
抬起头,卫瑾瑜反问道:“那姑母你呢?您跟先帝说您伤了身子不能生育,便连家也不想成么?”
“成家?我又不是没有家。”
卫蔷摇了摇头说:“我总觉世上之人应先成人,再成家,可我走遍天下也未见过几个‘人’,所谓婚事,或是男子买奴归家,称之为妻,又或是利益联合,借婚成约,又或者□□熏心……似我父母从前那般的,百中无一,似晏刺史与徐将军那般齐心同志的,更是在北疆才可得见,且……世人说举案齐眉,仿佛妻子足够敬奉,这便是一对好夫妻,可真细究起来,好似都要靠男子的德行,男子无德,举案齐眉也是祸,男子略有些良心,又会被夸奖起来,这时又不说是女子举案齐眉之功了。”
北疆之事千头万绪,卫蔷一桩桩处理起来,十几年间熟能生巧,也不觉得繁琐。
可每每听起婚姻之事,她都觉得头颅中嗡嗡作响,她在北疆搞男女均田,男女同学,到如今也有一结果,就是女子求和离的越发多了起来。
有人不肯做旁人之奴,愿自立于世,这是好事,卫蔷许了她们和离之请,却又多了“拆家国公”的骂名,卫蔷并不曾因此生气,也对找一男子共度余生之事毫无所向。
当然,看着别人搞情情爱爱,你来我往,还是挺有趣的。
“再者……”卫蔷忽而一顿,然后笑了,“我心中有事未成,那事可比男女情爱,成婚成家,有趣太多了。”
卫瑾瑜看向卫蔷,又剥开一个核桃。
“姑母,若是您心中所做之事需要您成家,以作交换呢?”
“我方才说了,利益联合,结婚成约……”卫蔷摇了摇头,“我所求乃是人人能成人,如何能反做回不以人当人之事?我身为国公,利益联合,不会吃亏,可旁人呢……若有人以我为榜样,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