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萧祁提着一颗心紧张的等待着,在愈发浓郁的香气中,榻上的人苍白的面色缓缓恢复了血色。
萧祁心下一松,唇角微弯,两日的马不停蹄到此刻已是极限,他趴在床榻边再也撑不住缓缓合上了眼眸。
同一时刻,窗外风雪渐小,晦暗的天空隐隐有放晴的征兆。
偏厅中,章太医已经吃饱喝足倚在椅子上睡着了,小福子站在房门外来回踱步,看得隋论眼晕。
隋论示意他不要来回走动,说道:“你不是对陆姑娘的医术很是信服吗?”
“信是信,可……”可是他能不担心嘛。
正在这时,外间进来一人,小福子转头看到那道身影,忙上前说道:“宋公子怎么过来了,章太医不是说宋公子要好好休息吗?”
宋思问因着萧祁中毒也是日夜不安,吃不好睡不好,刚刚养好的一点气色又没了。
昨夜章太医见他脸色着实不好看,给他把了脉,让杨家兄弟带他回去歇息,又在他的药方里加了一味安神的药,嘱咐他一定要好好休息。
可他醒了之后怎能再睡着呢,若不是他要去元嘉长公主府,说不准萧祁本不必去的。
“我听说陆姑娘来了。”
小福子点头,“正在里面呢。”
小福子引着宋思问往里走,宋思问便瞧见了隋论,与隋论见礼后,等在了外间。
巳时刚过,就在众人等的有些焦急时,一直守在外间的长平倏的看向房间,小福子立即走过去。
“怎么了?主子醒了?”
长平摇了摇头,是陆筝。
房间内,刚睁开眼的陆筝倒吸了两口凉气,浑身好疼啊,下一刻,当她看到榻上的人时惊得猛地坐直了身子,躺在榻上的是萧祁,那么……她为什么浑身这样疼?!
她抬手看了看自己包着的手和一身的狼狈,解了厚厚的斗篷,掀起裙摆,查看疼痛的来源,当看到裤腿上膝盖的部位带着些许干涸的血迹,陆筝的脸彻底僵了。
不用想,这是萧祁路上摔的,这可是她的身体!
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萧祁啊萧祁,我上辈子欠你的是不是?
陆筝一阵气恼,伸出手去掐萧祁的面颊,突然指尖一阵刺痛,嘶---
她翻过手仔细看了一眼指尖上的针眼,又猛地看向榻上的萧祁,视线落在了萧祁的唇边,唇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陆筝眼前又一黑,遭了!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的血可不是这么用的---”
她自小就是各种灵药泡大的,平日的吃食也都是各种珍稀的花草,是以,血带奇香,香气有奇效,可却不能直接服用,最起码不是萧祁现在这种体质能直接服用的!
陆筝给萧祁把了一下脉,只觉得头疼。
“小福子,小福子……”
“小福子准备药浴……”
守在门外的小福子当即推门进来,倒还记得陆筝看病的习惯,啪得一声又将门关上了。
差点撞上门的隋论,这小福子!
陆筝有些着急的问他,“我的药箱带来了没有?”
小福子愣了愣,看向榻下躺着的药箱,她自己拎进来的她不记得了吗?陆姑娘这是怎么了?
陆筝:“……”刚才怎么没看见。
“我……你赶紧让人备水,给你家主子药浴。”解释什么解释,陆筝懒得解释了。
在陵阳城的时候陆筝给萧祁药浴过,小福子当即让人准备,陆筝在自己的药箱东翻西找,快速的配药。
这次陆筝没等萧祁药浴完,站在浴桶边将萧祁快扎成了刺猬,陆筝才收手。
她又在药箱中翻了翻,拿出香炉,点燃香料,在昏昏欲睡中给萧祁起了针,又把了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嘱咐小福子,“一盏茶后将他带出来……”
说着她泪眼朦胧的打了个哈欠,“你家主子没大碍了。”
“好累,我要睡一觉,谁都别叫我……”
陆筝说完往萧祁的榻上,也就是她之前躺过的地方一躺,翻身睡去,鞋子都没脱。
屏风后,小福子一脸震惊的看着陆筝毫无形象的躺在他家主子的榻上,鞋底的泥已经蹭到了榻上,简直和莲心说得一模一样!
这……还是姑娘家吗?
小福子看了一眼萧祁,从屏风后走出来,给陆筝脱了鞋,盖好了被子,这才去守着萧祁。
不知为何,小福子感觉此时浑身的疲惫都去了不少,他视线移到陆筝方才点燃的香炉中,又深深吸了几口气,果然!就是这香料的原因!
小福子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看了看被陆筝占了的床榻,只得将萧祁移到隔壁的房间。
一众人哗啦围了上来,睡着的章太医也被人唤醒,待众人轮流把完脉后,皆是一脸的失望,这……也没比之前好太多啊。
唯有最后还在把脉的章太医久久不愿意撒手,他一手抹着胡子一手给萧祁把脉,心底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
从脉象上来看,萧祁的体质已经悄然无息的在变化着,他一直都是体弱多病的体质,犹如枯草遍地的冬日,看不到一点希望。
如今看来,俨然有一种春日万物生长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