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然不出萧祁所料,才不过一个时辰,这消息就已经送入了寿康宫。
太后坐在殿内,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沉默不语,朝露挥退了殿内的宫人,扑面而来的雨气有些凉意。
那凉意瞬间将她拉回年少的时光。
那个时候,她还只是成国公府的小姐,每每入宫总是提着一颗心谨言慎行,而当时的温惠公主却是她们这些闺中小姐羡慕的对象。
她出生于后宫,长于后宫,且是尊贵的嫡公主,宫里就是她的家,每逢宫宴,只有她最自在。
外人眼中的温惠公主天真烂漫,温婉和善,是个平易近人的主子。
可是那年宫中要为皇子选妃的时候她第一次知道这位公主的厉害。
皇子选妃,关乎皇家与各勋贵的关系,并非是直接赐婚,为表对各勋贵的重视,会先和勋贵间私下通个气。
若是按照当年孝昭文皇后的意思,她是要嫁与晋阳王的,可是如今的晋阳王老王妃孟氏与温惠公主交好,在赐婚圣旨到达以前,孟氏常去宫中。
没过几日,孟氏便成了晋阳王妃的人选,而她,则成为了梁王妃。
后来,梁王继位,她又成为了皇后,到如今的太后,尊贵是尊贵,可无人知晓她这一路是如何走过来的?
丧夫,丧子,如今还要为了家族的荣耀长困于宫中。
她也曾想过,若是当年,若是当年她成了晋阳王妃,成了那个京中贵女人人羡慕的王妃,她这一生又该是如何过的?
后院无姬妾,膝下有儿女,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呢?
如果不是她从中作梗,孝昭文皇后又怎会改变主意?一个公主干涉皇家联姻,真真是有恃无恐。
蓦的,她轻笑一声,“大长公主长年累月缠绵于病榻,派人代哀家去问候问候,一定要告诉她,这么多年,哀家在宫中很是惦记她。”
“请她务必要养好身子,哀家还想着有一日她还能来这宫中参加宫宴呢……”
“是,奴婢记下了。”
太后微微抬眼,又问朝露,“阿辞可是好了?”
朝露低着头回答道:“想是大好了,今日就是世子亲自去大长公主府接的那位陆神医。”
太后一笑,“许久不见阿辞了,既然好了,给陵阳王府传个话,哀家想世子了,让他明日进宫来看看哀家。”
“是。”
一阵风吹过,外面的雨势更大了。
翌日,陆筝起来后已是辰时了,她睡了很久,依旧觉得困倦,可是今日原本的计划是要在药房做各种药丸和香料的。
明日又要去大长公主府,本着上进的心,陆筝即便犯困还是起床了。
还完衣服后,莲心给她梳头。
“今日早饭姑娘就在苍梧院用吧,世子去宫里给太后娘娘请安了,宋公子也跟着去了。”
陆筝精神了些,“萧祁进宫了?怎的昨日没听小福子说?”
莲心将簪子给她簪好,“宫里一早派人来传话的,世子倒是来了咱们这一趟,不过姑娘正睡着,世子便走了。”
陆筝睡着的时候那是谁也叫不醒的,小福子还曾私下说过,便是有人将陆筝抱走了怕是她也不会醒。
陆筝伸了个懒腰,去了偏厅,莲心便让人摆饭。
饭桌上只陆筝一个人,恰巧今日一早阿英回来,汪止一听见动静便醒了,此时正在院中黏着阿英,时不时传来他咯咯的笑声。
陆筝喝完一碗红豆牛乳,笑道:“这阿英也不能下崽,要是能下崽还能给阿止一只。”
莲心怔了怔,“这……他没有同类吗?”
鹰也要找伴侣的吧?
“少,太少了,我都没见过,不过我师兄见过,若是阿英有那个运气再好不过了。”
陆筝端过小蒸笼,刚夹了一个蒸饺,还没到嘴边,就听到凌乱的脚步声。
“也不知姑娘醒了没有。”
“哎,我的主子哎,就让姑娘给您包扎吧……”
陆筝抬头就看到小福子小心护在萧祁身边,而萧祁抱着一只胳膊,面上有些擦伤,带着血迹,看向陆筝的眼神有些躲闪。
旁边的宋思问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是被杨家兄弟搀着进来的。
再看看那几名侍卫,无一不带伤,却独独没看到长平。莲心见状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了?世子不是进宫了吗?”
陆筝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还在冒着热气的蒸笼,放下了筷子,说了句,“去药房吧。”
药房内,陆筝先给萧祁和宋思问检查了伤势,见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外伤,便给其他受伤的侍卫一并处理了。
就是萧祁的胳膊有些拧着了,需要好好养几日,小福子围在萧祁身侧,一身狼狈却是又是递帕子又是端茶的。
陆筝从药箱拿出一个白瓷瓶,站到萧祁面前,指腹点了药膏给萧祁眼角下上药。
“怎么就你伤到脸了?你说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万一留疤了多可惜……”
萧祁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陆筝,睫毛微颤,呼吸微滞,这么近,他都可以清楚瞧见陆筝脸上的绒毛。
陆筝的脸不仅白,还透着粉色,不知为何,萧祁想起了前两日看到的桃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