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书阁。
杨冬将药碗递到宋思问的手边,低声道:“公子,方才我看到世子冒雨回来了,情绪有些不对,长平还拿着伞在后面追着……”
正在看书的宋思问抬起头,微微有些诧异,“福公公也没跟着吗?”
“方才世子回来的时候没有,不过我进来之前见福公公小跑着回来了,也是没打伞,这一个两个的都淋雨,若是病了,陆姑娘又要唠叨了……”
“哎,世子不是去接陆姑娘了吗?也不知陆姑娘回来了没,难不成是发生什么事了?”杨冬一脸疑问。
萧祁虽年纪小,可平日里情绪还算稳定,他们也从没见过萧祁对下人发火,已经算是很和善的主子了。
宋思问将药一口气喝完,杨冬连忙端了水给他漱口,放下水杯之后,宋思问才道:“稍晚一些去请世子,就说我们不日将要离京,我想请他手谈一局。”
“公子不等病好了再走吗?”
宋思问转眸看向窗外的雨,笑了笑,“何时能够痊愈呢,再说了,我们早晚都要回去的,况且我已问过陆姑娘,她说没问题,到时候会给我开一个温和的方子,慢慢养着就好。”
杨冬不说话了,他家公子本就是那天上最耀眼的星辰,不该是如今这境况,可是一旦入仕,便会困在这一方天地中。
一阵风起,凉意来袭,杨冬上前去关窗子,瞥见远处的人,“陆姑娘过来了,还端着托盘呢。”
“那便明日再和世子对弈了……”
有人哄,那便用不到他了,宋思问唇角微微上扬,又拿起手边的书,很快沉浸在其中。
萧祁房门外,小福子一见陆筝过来,脸上的笑快咧到耳根了,“姑娘来了……”
可算是来了,虽然他告知了主子姑娘不走,可主子还闹着脾气呢,他劝了好一阵萧祁将才身上的湿衣换下来,然后就将他赶了出来。
听长平说,他家主子回来的路上虽未打伞,可汪家那小崽子身上可是一点都没湿,都是他家主子护着。
虽然他家主子今日闹了脾气,可确实没怎么着汪家父子,陆姑娘应该不会生他家主子的气吧?
小福子上前要接过陆筝手中的托盘,“姑娘给主子端的什么?”
陆筝躲过小福子伸过来的手,“我自己进去就行。”
然后小福子又被关在了门外,他却不放心,整个人贴在门上,凝神听里面的动静。
然而,什么也没听见。
因为萧祁此刻在内室,陆筝找到他的时候萧祁已经背对着她和衣而睡了,陆筝将手中的托盘放下,走到榻边,心底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真是小孩子心性。
陆筝伸手拉了被子给萧祁盖好,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缓声道:“我既答应会治好你的哑疾,便不会食言,你不必担心我跑了……”
“就算是要走也会带上你的,如果你愿意的话。”
陆筝斟酌了一下,才道;“我来,是想替……阿止说说情,他如今才四岁,不过是个孩子,纵使先辈真的有什么,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稚子无辜……”
“况且汪将军一口咬定阿止就是他的孩子,阿止也只是与他不像而已,谁能否认汪将军对阿止的父爱?”
汪正眼里全是阿止,恨不得以命相护,这明眼人都清楚。
“陆鸣长得就与我很相似,可我们却没有血缘关系,他原本长什么样我不知晓,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当时只能用面无全非来形容他。”
“然后天一就照着我的样子给他重新换了一张脸,这么多年过去了,陆鸣竟然没长歪,依然和我很相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姐弟。”
“天一整容很厉害的,若是天一想,这世上也可以有很多个我,他绝对能做到八九分像的。”
然后,接下来陆筝的话才是重点,“所以,和其他人长得相似并不能证明什么,对吧?”
对的吧?虽然这理由很牵强,可也比没有强。
“我知道,可能你们立场不同,你心里担忧将来事发,你也没有错,可阿止也没有错……”
这次,陆筝很久没再说话,最后留下一句。
“若是可以,让他们走吧……”
远离这个是非之地,隐姓埋名,平安过完这一生。
听到外间门关上的声音后,榻上的萧祁才缓缓睁开眼睛,他翻过身,眼睛看着上方,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儿时他父王说过的话。
“他们一长一嫡,必有一争,可龙椅上只容得下一人……”
“他没有错,你祖父……也没有错,我们生在皇家,身为皇嗣,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有时候不是他们去争,而是他们的身份决定他们的立场,跟随效忠他们的人怎会不想他们再往上走一步……”
“好在爹爹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嫡子,只会带兵打仗,才学也比不上皇兄们,否则,爹爹也会身不由己。”
“在爹爹成名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世人只知晓名震天下的靖南王,就连南境百姓也只知道他,他当时的威望令很多人不安,有心人推波助澜,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他那一脉……很是可惜。”
萧祁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