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目前京城和北直隶一带宗室勋贵比较少,实际来说这项改制所涉及的面不广,并不会对这边的施政有影响。
进入七月末、八月初的时候,北直隶这边最忙的是农事。农为国本、这般时候,从城市到农村都在忙这事。京城这边的人,若是在乡下有实在亲戚的,这时候也都会回乡帮着收粮。特别是家里有女儿嫁到城里的,一般都回携家带口回娘家帮着收田, 民间有七八月份姑奶奶回娘家的传统,就是因为这事。
今年的天时也给力,应该是这些年中最风调雨顺的一年,再加上朝廷兴修水利以及一系列安民措施的持续落地,北直隶这边难得的迎来了一个丰收之年。
大王庄庄户柳大强,带着一家老小在麦田里忙了一天,正准备回家。
“他爹、你回去的时候在地里挖一背篓马薯回来,我先带着娃娃们回家做饭。”老婆收拾好东西后,准备带着娃娃們回家,临回家的时候又给自家男人安排了个活计。
“马薯还没长好哪,现在就去挖,不是浪费了?”
“咱家的猪崽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挖点马薯让它们多吃点免得饿着。你舍不得马薯,难道就让它们往瘦饿啊?”
“好、好、好、听你的!哪帮猪仔子比我们一家还能吃。早知道这样,年头上就该把这几头猪崽全给卖了。这些家伙,能把家里的粮全吃光,幸亏今年年景好,咱家收的粮多。你也真是的, 咱家是什么家庭?居然一口气养了六头猪崽,以前财主家也不见得养这么多猪。”
“哼!你就是不会算账?这些猪崽,赶年底卖出去, 咱家起码能落二十两的军票,明年咱家就能起新房子。”
俩口子拌着嘴,趁着天马上要黑的空档,赶紧往家里赶。柳大强的老婆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麻麻黑了,快到门口的时候,发现家门口居然站着三个人,两个小孩一个女人。赶紧凑过去一看,这不是柳家的姑奶奶吗?
“他眉子姑姑?你怎么来了?来的时间长不?”柳庄氏赶紧几步跑到了家门口,开口询问小姑子柳眉。
柳眉前些年嫁给了京郊一个军户家的军余,最近一次回来还是三四年前。她突然回来,柳庄氏还真有些吃惊,甚至心里七上八下的想着会不会是她家里出了啥事。
“嫂子、我下午的时候,雇的马车到庄里的。来了之后发现庄里没个人,想着等会应该就有人来了,这一等等到了天黑,才见你们回来。这不秋收了吗?我待在城里也没啥事,就带着娃娃到娘家待些天, 顺便也帮着你们收麦。”
“家里他姑父们都好着没?”柳庄氏还是有些不放心, 拐弯抹角的问自家小姑子打听情况。
“他姑父好着哪, 前年的时候从了军, 人还挺争气,去年立了些功,又识字识的好,被招到将校堂进了一段时间的学,现在已经是少尉军官了。这些日子带着属下,去外边作战了。”柳眉三言两语的将自家的这几年的情况说给嫂子听。
听柳眉说了一会后,柳庄氏的心才算放下,赶紧招呼起两个娃娃来。“这是虎子和婷儿吧?今年不见,婷儿都成大姑娘了,见虎子的时候,他还在你怀里吃奶哪,不成想现在已经能满地跑了。”
招呼完两个娃娃,柳庄氏赶紧让自家的两个孩子给柳眉问安,并打开家门让柳眉一家人进屋。
正忙乎的时候,柳大强从门外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柳眉来家了?我听庄里的于麻子说见到柳眉带着娃娃回来了?”
柳庄氏见自家丈夫急着连身上的背篓都没放下,不由笑出了声。果然是十指连心,一听自家妹子来家了,丈夫就急成了这个样子。
“哥!”柳眉从里屋出来,看到自家老哥语气也有些激动。
“他爹,你赶紧将背篓放下。进屋里去和他姑姑聊天。我去伺候猪崽子去。”
放下背篓进了里屋后,柳大强问出了和自家老婆一样的话,就是关心自家妹夫好着没。这个时代男人是顶梁柱,妹子和外甥都在这里,妹夫若是好着的话,就说明妹子一家没发生啥事。
柳眉又把前边和嫂子说的话,重新给自家老哥说了一遍。
“他姑父从了军?哪家里岂不是只有你们娘仨了?过日子的时候,没人欺负你们吗?”
“哥、谁能欺负我们啊!朝廷对我们军眷们好的很,最近还专门在京郊盖了安置眷属的房子,我家分了楼下、楼上四间房子一个大客厅哪,明年开春就搬过去。虎子和婷儿还有专门的学堂,没人敢欺负军眷。”
“朝廷给你们盖了房子?哪感情好、不用再和你大伯子他们一家住了,不用受闲气。不过他姑父这一参军,家里的活就不能干了,得你一人操劳。”
“家里其实也没啥活,家里的地我们全给了娃他大伯家去种。我们再没种地!”
“没种地?地怎么可以给人哪!你们怎么如此糊涂。”
“哥!我家统共没有几亩地,就是种也收不来多少粮食,给他大伯家倒能落个清闲。我们他爹现在的俸禄一月有四五两,够我们娘仨用了。明年虎子去上军种的幼学之后,我再到专门供军眷就业的被服厂上个班,一月也能挣二两左右的银元,还比种地轻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