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田伯、老身有个为难之事要与你说清楚。”安排闺女做好饭端到客厅后,高增诺他娘终于绷不住了准备将真实情况说出来。
“亲家你有话直说、咱们两家是世交,有啥不能明说的?”
“自与你家失了信后,老身带着三个娃娃来了北直隶。转眼间也快有两年时日了。一直没有你们家的信,诺儿他又要去参军报效朝廷。兵凶战危的,他不成个家去上战场,老身终究是放心不了, 所以最近这几天又在所里给他定了门亲,准备过两日就娶进门。”
“你们家给诺儿又定了亲?哪有这样的道理!一家人定两门亲,你让我们家田歌怎么办?”老田一听高增诺老娘说的居然是这话,瞬间就翻脸了,高声在房子里嚷嚷起来!
“他田伯、这事有我们高家的过干、但难道就没有你们田家的过干?当年你们随着闯贼南下的时候,可曾想着咱们两家的这门亲事?情形到了现在,咱们的想办法解决问题。现在让诺儿去退亲,我们高家就是将人家女孩子往绝路上逼。老身的想法是这样的, 你家在这安民所里安下家, 老身收田歌这丫头子当干闺女,等她嫁人的时候,我们高家给她置办一份大大方方的嫁妆,他田伯你觉得哪?”
高增诺老娘是个有主意的女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她就想到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田歌嫁人的时候你们置办一份嫁妆?哪咱话可说好了、必须得体面,拿不出手绝对不行。”老田思索了半天,只得答应这个要求。很明显人家高家是不会退了亲,再娶自家闺女的。表面上说,是不好退了新结的这门亲,实际上是嫌弃自己一家从过贼,嫌弃田歌身子可能不干净。
这种事, 即使大家不说,也会心知肚明,在一帮多是大老爷们贼军中,你一个黄花大闺女能完完整整的走出来?
“他田伯你放心, 老身一口唾沫一口钉,绝对给田歌这丫头子将嫁妆置办体面。”
将最尴尬的问题解决了之后,高增诺等老田一家吃完饭,便带着他们一家去了安民所办登记手续和分房。今年安民所还是在接收稀稀拉拉过来的移民,因为有不少前来投亲的人,总不能将人家的亲戚拒之门外吧?
“田伯、这是安民所供暂时过的人家住的房子、很是简陋,还望你和田家哥哥和妹子能够将就一下。虽然这样,但这条件实话说,比我们刚来的时候要好多了。等在安民所上够一年工,就有资格贷款买我们家住的那种房子了,还望田伯们能坚持一年,将这苦日子熬过来。”
“贤侄莫要担心,安民所的事我们来的时候都听说过的,这种日子能有啥难熬的?刚来就分房子,还给俺们安排挣钱的活计,上哪儿去找这好事?”
如果朱由检此时能见到老田一家,他绝对会想到一个群体,哪就是刚刚从传销窝里跑出来的那类人。
可不就是这样?从贼和入传销差不多,都是一帮找工作困难户,受到赚大钱、远大前程的蛊惑跟着人当***。去了之后才发现赚大钱之类的未必能实现, 但将自己贡献出去却是必不可少的。
简单简单领着老田一家安顿好,高增诺就准备赶紧离开他们,与这家人的尴尬关系让他非常不自在。
“世兄慢走!”直到高增诺告别,一直没开口说话的田歌才怯生生的说了句话。
高增诺闻言,将目光看像了田歌,只见哪妹子的眼神同样在看他。四目相对、两人尴尬的躲闪到一边,高增诺赶紧急步离开了这尴尬的地方。
意外出现的田家并没有打乱高增诺的人生计划,这几天后,他一边忙着准备与李家的姑娘李国桂的婚事,一边在安民所报了要参军的名,等待上边选招。
安民所对招兵工作相当重视,一个家庭有一人当兵,就能解决一家人吃喝的大问题。让一部分壮丁参了军后,安民所的就业压力会小一点,这是其一。其二是通过难民们的参军,能让他们更好的融入北直隶的原主民系统,等将来这些人转业回到地方,进入政务系统后,有他们照拂,难民们就不会被地方土著所排挤。
土客关系一直是移民工作中最难处理的环节,大明早期的移民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到现在还有土客矛盾!由此可以看出移民工作有多难搞。当然、相对来说,北方这边的情况要好一些,不像南方那边由于宗族尾大不掉,排挤移民的事根深蒂固,很是令人头疼。
朱由检仔细研究和反思过大明的移民问题,有土客矛盾是很正常的,但移民两百多年之后,还有土客矛盾,绝对是超过了正常理解范畴,肯定是在政策上有大的纰漏。
现在能知道的纰漏除了宗族势力尾大不掉以外,还有一个就是以军户为主的户籍制度极大的限制了移民和当地土著之间的交流和融合。朱由检也是最近才发现,大明的不同户籍之间连通婚都是很难发生的事。
军户结亲的对象就是军户,匠户结亲的对象就是匠户,民户自然也是民户,这样的情况下,民间还怎么交流和融合?
加强移民与当地土著之间的融合,鼓励互相通婚是最好的方式。不过此事虽然在政策层面上很容易推出条令,可实际执行未必有那么好落地。人心里根深蒂固的隔阂,是很难用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