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下了一场暴雨,此时暴雨转中雨,雨还是下个不停。
朱由检站在新修的皇帝专用办公楼大厅的玻璃幕墙前,看着落雨以及汇聚而成的水流出神。
这场暴雨也不知道能不能造成京城的内涝?这几年京城的城建工程,对排水设施的建设是否到位?
其实他心里想的不是这些事,他心里琢磨的是一个人。
洪承畴已经抵京,被关押在刑部大牢里候审。
朱由检在琢磨到底要不要召见他一面。洪承畴这人,对于大明来说绝对是不容饶恕的罪人。无论是在这个时空,还是真实的历史上,他的罪行都是铁板钉钉,无需任何解释和辩驳。
但是,对于朱由检来说,他却有愧于洪承畴。不是现在的朱由检有愧于洪承畴,而是自己的前身。
松山会战失败,作为主帅洪承畴自然是有责任的。可是、这场战役失败的责任绝不是洪承畴一个人的事,甚至他都不是主要责任人。事后追则,朱由检要背的锅绝对要比洪承畴这个前线指挥官大。问题就在于,自己的这个前任没有背锅的担当和意识。在战事失败后,任由洪承畴在杏山堡自生自灭。说白了就是想以洪承畴的死来甩锅。
松山会战中,能跑的都跑出来了,为何就洪承畴被俘了?因为他被当成了弃子!他不像手中有兵的将头,想跑就能跑。朝命在身,身朝又没有多少可用之人,能跑到那儿去?即使跑了,也活不了。
“传旨,朕要提审洪承畴,着刑部派人押送入宫。”思考再三,朱由检决定还是要见一见洪承畴,见他不仅是因为有愧于他,也是要给大明宫室树个典范。作为帝王,该担的责任必须要担,甩锅这种事,绝不能成为常例。
接到召书后,洪承畴被人押进了宫。到了宫门附近,老洪才依稀找到了记忆中熟悉的京城模样!
时隔近二十年,京城变化之大,令人匪夷所思,很多熟悉的景象,皆一去不复返。现在的京城,对老洪来说,的确是一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他弄不明白,这些年的大明到底发生什么。为何有如此骤变?
召见洪承畴的地方是平台,这地方没啥变化,场景也是他熟悉的场景。
“罪人、叩见圣上。”看到平台中正襟危坐的皇帝,洪承畴远远的跪到在地,匍匐着行起了礼。
“让经略上前说话,来人、扶经略起身,赐座。”目视着洪承畴行了礼,等了一会后朱由检开口让人将洪承畴扶到自己面前。
待洪承畴战战兢兢的坐定后,朱由检开口道:“京城刚刚遭遇暴雨,阴雨又连下数天。今日总算天晴,倒是难得的凉爽天气。得见故人,朕的心情稍喜。不知这些年,经略过的安泰否?”
听到皇帝的问话,洪承畴又从小椅上起身,跪倒在地,拖着哭声说道:“罪人负国负君,这些年一直心如刀绞,苟活于世。今日能亲面吾君请罪,是上苍垂青,纵使千刀万剐,亦不可惜也。”
“经略起身吧!今日之会,非君臣之会也。乃你我故人相会也。莫说这些话了。说起旧事,朕有一言相告。松山之役,有罪者不止你一人也。朕当担首则!无胜之战,朕却要求全功,实乃错事。满朝文武,所犯之错只比你多,不比你少。让你孤身困坐于杏山,外无援军,内无可用之兵,却不召你回撤,此更是大错特错之行。此事首过在朕!”
召洪承畴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朱由检必须当着当事人的面,将这口锅给背回来。
“陛下、罪人万望陛下不要自责。陛下能令我大明转危为安中兴大成,乃千古明君也。松山是罪人指控失当,败坏形势之罪,万死难逃。”
“经略莫要再替朕辩驳,,松山之败败在何处朕心知肚明,将来的史书上亦不避讳此事。前些年来,朕所犯知错何止松山一役?好在天下百姓和满朝文武用力得以扭转乾坤。此乃大明之幸,也是天下汉民之幸”
“天下得以转安,确实是幸事!罪人能生回京师领罪,幸赖圣恩,万幸、万幸。”
“好了,咱们说说今后之事。松山之役,罪不在你,那是朕有负于你。但松山之后,你的所为,罪责需要你自已担。以你所为,国贼汉奸是跑不了的。按以前的国法,凌迟处死不为过。现在国朝取消了凌迟和诛族之刑,判你个斩首示众,也是罪有应得。你可认罪?”
洪承畴又一次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说道:“罪人认罪,罪人万死难报君恩。”
“你起身吧。该怎么判你的罪,有大理寺名正典刑,朕不会干预。朕只告诉你一件事,大理寺判罚之后,朕会给你行特赦之权,免你身首异处!以偿朕当年有负于你之责。”
“罪臣叩谢圣恩,陛下之恩,罪臣生生世世当牛马以报。”跪在地上的洪承畴,后背的汗终于流了下来。这次进宫没白来,命是保住了。对于他这样本来该死,但有怕死之人,保住命就是一切。
“你的死罪朕可以特赦。但是大明的江山父老容不下你,免了罪后,大明没有你的立锥之地。等大理寺的审判结束后,朕会将你驱逐出大明。至于你要去往何处,回去后自己琢磨。要是实在琢磨不出方向,朕给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