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闻言,眸子闪了闪,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却没有对寒露言明,只是喟然叹出一口气。
“无论如何,明日在老郡王面前,咱们拼死也要护住小姐,但愿老天保佑,小姐能平安度过一劫。”
“放心吧,我觉着小姐的性子是当真变了,明日吃亏的,还不一定是咱们呢。”寒露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宽慰。
……
翌日一早,陆诗瑶刚穿戴好,寿喜堂那边便派人来催她过去了。
寿喜堂是老郡王住的院子,秦臻是老郡王唯一的儿子,无论性子还是品行,可谓是得到了老郡王的“真传”。
上一世,初到郡王府的时候,她见老郡王人前威严,只觉这也是位清正廉明之人,可谁知他背地里竟是贪花好色之徒,秦臻的生母早早去世,老郡王肆无忌惮地纳了十几个貌美小妾,有的甚至比陆诗瑶的年纪还小。
而这些小妾一个个的也不是省油灯,郡王府的主母如今已是杜青萝,但她们仗着自己是老郡王的妾室,总拿自己当“长辈”,私下便拉拢她和杜青萝相斗,甚至还想方设法地从她这儿榨银子,而她被秦臻恶待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她求情。
偌大一个郡王府,也不过是表面看着光鲜罢了,内里早就脏透了。
陆诗瑶站在院外,抬眸看向灰白的天空,想起往事,眉眼不着痕迹地眯了一下。
“小姐,您尚在病中,还是多穿一点吧,莫再受凉了。”
冬至将一条锻绣披风披到她身上,见她抬头看天,忍不住顺着她的视线举目望去,只看见一群南飞的大雁。
“小姐在看什么?”
陆诗瑶回过神,轻轻笑道:“再过一个月,这些大雁便会飞到南边了吧?冬至,锦官城很冷,对不对?”
冬至不由自主地点了下头,“江南四季如春,风景如画,锦官城再繁华,终究是比不得江南的。”
话落,似惊觉自己说错话了,有些懊恼地皱了下眉,转瞬笑道:“小姐是想老爷和夫人了吧?不若修书一封,让他们来锦官城看看你?”
“再过些日子吧!”陆诗瑶笑着摇头,唇边却溢出几分苦涩。
她不想让爹娘看到她如今的可怜模样,当初她执意要嫁给秦臻的时候,爹虽百般不情愿,可为了她,到底还是点头了,甚至怕她受委屈,将陆家的过半家财都充作嫁妆抬进了郡王府,可最后,偏偏是秦臻和陆家二房害死了他们。
她不会让他们来锦官城的,即便要见面,也该是她亲自回去向他们认错。
这辈子,她绝不会再让父母受一分一毫的委屈,更不会让整个陆家因为她陷进家破人亡的绝境。
又是一阵幽风袭来,陆诗瑶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随后道:“我们走吧!”
冬至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侧,面上却难掩担忧。
郡王府很大,分东西两院,老郡王及一众小妾们都住在东院,而秦臻及他的妻妾则住在西院。
西院又分大大小小十余座小院落,陆诗瑶的潇湘苑在最北边,十分冷清,而当初她入府的时候,秦臻还口口声声说怕她被外人打扰,所以特意帮她安置了一处清幽宁静的院子,她甚至还为此感动了许久。
如今想来,真是讽刺啊!
从潇湘苑到寿喜堂,要穿过一条百余米长的石廊,再走过郡王府的花园,等到寿喜堂时,已经是半柱香的时辰之后。
寿喜堂装潢威严大气,院外种植的一草一木皆是名贵品种,便是房檐上悬挂的牌匾,也是上等紫檀木打造的。
陆诗瑶还记得,刚到郡王府的时候,这匾额还是普通桐木做的,如今却换成了紫檀木,钱财从何而出,想想她的嫁妆,有些事情,自然就呼之欲出了。
“妹妹可算是来了,让老王爷好等。”杜青萝率先抬头,当场给她一个下马威。
西楚以孝为大,身为儿媳,哪有让高堂久等的道理。
只不过,杜青萝既然想托大害她,她也不怕让一屋子的人都难堪,明知她如今正病着,偏还让她过来,老郡王即便真想算账,也得挑个好时候,既然他想倚老卖老,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身子还虚着,走几步便要歇上一小会儿,故而来迟了,望老王爷莫怪。”
杜青萝嘴角的笑容一僵,立时不说话了。
堂内众人也同时沉默下来,许是没料到素来性子最软的陆诗瑶会找说辞,皆一脸诧异的打量着她。
秦臻面无表情地坐在老郡王左下首,容颜清隽,却从陆诗瑶进来到现在,都未曾看她一眼。
陆诗瑶的余光瞥向他,嘴角清冷一笑。
这个男人,当真是绝情!
片刻之后,杜青萝似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抿唇笑道:“昨晚去见妹妹的时候,我见你刚喝完药,以为你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没想到还是如此虚弱,早知如此,我就帮你请大夫了。”
不等陆诗瑶开口,正座上的老郡王突然摔了茶杯,声音沙哑严厉。
“做出那等丑事,还敢请大夫,本王原想好好磨磨你的性子,没想到你竟敢偷偷喝药!臻儿,你瞧瞧,这就是你看上的女人!”
滚汤的茶水猝不及防地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