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幽暗潮湿的大牢里, 陆周坐在那已经被鲜血浸染透了的草垫上, 双眼定定的看着这熟悉的牢房, 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嘲讽之色。
他还记得, 当初便是他下令把那些难民都关在这里的,为了找到那本账册和书信,还没少动手折磨他们,昨天,更是他设计, 在这大牢里差点坑害了五皇子,却没想到, 今天竟然换成了他自己被关在了这里。
还真是有够讽刺的,也不知道那些差役们是不是故意的, 想到那个对着自己一脸不屑,百般找机会来侮辱自己的狱卒, 陆周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阴霾。
若是换了以前,不说有人敢对他动手,便是说话的时候,稍微不恭敬一些,他都能把人直接给打入地狱, 可现在, 他便是再想,也拿那狱卒没有任何办法。
虎落平阳被犬欺,古人所说的倒是还真没错,只是被五皇子嘲讽奚落也就算了, 被这么一个低贱的狱卒羞辱,陆周还真是有些不甘心。
若不是想要挺到最后,确认卢卓不会有什么事,确认自己儿子的安全,他早就在被抓住的那一刻,就干脆的自尽了,哪里还会在这里忍辱负重。
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感受到大腿处传来的疼痛,陆周脑海里所想的,却全是自己那不过才几岁的小女儿,为了保住儿子,保住陆家的一丝血脉,也不知道,她会遭受到怎样的对待。
五皇子说那话时候的神情,他看得很清楚,绝对不只是说起来威胁他的,可没有办法,为了他陆家的香火,他必须选择牺牲一头。
回忆起那几个已经成年的儿子,还有与他成婚多年,一直恩爱的夫人,还有那最受他宠爱的小女儿,陆周闭了闭眼,只觉得心里一阵阵撕裂般的疼。
他虽然是个贪官,可不代表着他就没有情,事实上,若是能够重来一次,就算是为了亲人,他也是绝对不会向着云州的粮仓伸手的。
可话又说回来了,谁能想到,今年云州会爆发大旱呢,若不是这突然其来的大旱,云州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灾民,那粮仓的事情也不会暴露出来,或许,这就是命吧,一切该着让他摊上。
“进去!”
正在陆周满腹愧疚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道道训斥声,紧接着,一群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浑身都带着血迹的男男女女,就被推进了大牢之中。
这一群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哀嚎着哭泣的孩子,也有满脸绝望的老人,那些狱卒本来想把这些人都塞到陆周的牢房里。
可仔细看了看,竟然发生那间能容纳二十多人的牢房都装不下,就只能挑一些老人和孩子,推了进去,其他的人,则是被推进了两边的牢房之中。
反正上面的交代是,让这位陆大人与家属好好的亲近一下,那只要能够见到面,说上话就可以了,这牢房两边都是栅栏,完全没有妨碍。
“陆大人,五皇子仁慈,让你们一家,临死之前见一面,还不快叩头谢恩!”
手中拿着皮鞭,把这些老老少少才都赶进了牢房里,那狱卒却并没有立即出去,也没有把牢房锁上,反而是脚步一迈,直接走了进去。
看着坐在地上,瞪大了双眼,一脸愤怒看着自己的陆周,那狱卒似乎找到了什么快感一般,顿时耍了两下皮鞭,更爽快的往这些人的身上招呼了过去。
他们都已经听说了,这陆周勾结戎族,差点把五皇子给害了,别说有翻身的机会,怕是连活都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家族也得被他给连累,就算是不全都处斩,那也是要流放。
这辈子都没有希望了,所以负责看守的狱卒,也没有什么顾虑了,卖国贼那是人人得而诛之,现在这陆周落到了他们的手里,那怎么可能让对方好过。
更何况,看着昔日里,只能卑躬屈膝伺候着,还不被对方给放在眼里的大人物,现在跪倒在自己面前,无比屈辱的任自己戏弄,那任凭谁站在这里,都会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现在这狱卒明显就是这样的心理,想要在这种落魄的大人物身上,获得那种扭曲的快感,陆周越是愤怒,越是拿他没办法,他便越是兴奋。
“爹!你够了,对着一个长者动手,你就不怕将来遭报应吗?”
眼看着年迈的父亲,被狱卒一脚踢了进来不说,竟然还又遭了那狱卒的鞭打,整个人苟罗着躺在地上,不断的咳嗽,陆周顿时眼睛都红了,连忙扑了过去,挡在那狱卒的身前。
虽然心里拼命的告诉自己要忍,可看着父亲身上那一条条的鞭痕,陆周却再也控制不住那些愤怒的情绪,顿时挥舞着双手就冲着那狱卒冲了过去,颇有些要直接拼命的架势。
可惜,身为一个文官,虽然在这云州之地,也学了几年武术,但若是跟手中还握着武器的狱卒比起来,那可就差得远了,更何况,陆周的腿上还有着伤呢。
“呦,陆大人,这又不是什么过年过节的,干嘛给小的行这么大的礼啊,小的可受不起!”
本来握紧皮鞭,还有些警惕防备着的狱卒,眼睁睁的看着,这陆周刚刚起身,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还以为这陆周有多血性呢,想要扑过来跟他拼个命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