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十二年底,得益于新式火器,准噶尔部叛军尽降,西北定,设行省“新疆”。
大军转战东北路,与罗刹军交战,将其逼退至北海以北百里。
雍正十三年二月,大清与罗刹重定《白哈尔界约》,五贝勒弘昼、固伦额附成衮扎布为谈判代表,明确北海及以东均为大清领土。
至此,北境全线大捷,疆域更胜康熙朝。
……
四月,气温转暖。
旺仔左手拖着一只大布袋,右手攥着一把钢齿刷子,走到花园,中气十足地喊:“叔,我来了!叔,你快出来!”
听见他的声音,他叔浑身一抖,往假山后面又躲了躲。
奈何区区人工造景挡不住魁梧的身躯,旺仔在身后下人的惊呼声中,手脚并用爬上假山,瞅准位置往下一跳,准确地落在了一片柔软的白色上,又开心地大喊,“叔!”
大白有气无力地“嗷”了一声。
接着就感到自己身上皮毛被拉扯着,又痒又麻,偏它还不能把在身上作乱的小祖宗给一爪子拍飞。
旺仔嘴里发出“嘿咻嘿咻”的声音,双手并用,毫无章法地拿纲梳在大白背上划拉,浮毛乱飞。
边上青苹看得眼皮直跳,连声喊,“世子,轻些,够了够了!”
就算她知道大?????白通人性,不会伤害小主子,这场面看着多少有些骇人。
旺仔把刷下来的老虎毛塞进布袋子里,扔给青苹,“加上这一袋,给额赫做一件‘虎绒’袄子,明年冬天穿上一定不冷。”
青苹慈爱道:“世子如此有孝心,公主定会高兴。”
“等额赫午睡醒了再拿给她看,”旺仔满意了,拍拍虎屁股,“叔,去校场,我该练拳脚了,你今早上秤又重了两斤,得跟我一起跑圈才行。”
大白起身,顺着他的指令走。
一人一虎走过离公主府大门不远的小道时,听见门口传来喧哗声。
“哪个没眼色的敢在公主府闹,别吵着额赫休息,”旺仔拧起眉头,“叔,咱们去看看。”
他调转虎头,才走到一半,就撞上了一个穿着铠甲的“巨人”。
过去,旺仔见过最高的人,就是他的阿布,当朝超勇亲王、军机大臣策棱。
可这人明显比策棱还要高许多。
大白从他身上闻到驳杂陌生的气味,不由后退两步,上半身伏低,冲来人龇牙咧嘴,喉头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他们身后,青苹脸色激动,领着人跪下,就要给来人行礼,被他抬手制止。
“拉旺多尔济?”那人摘下头盔,露出因为彻夜赶路长满青色胡茬、带着疲态的脸,“我——”
他顿住,不想让下人率先叫破自己的身份,却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
离家四年,曾不足他半臂上的婴儿已经能骑着虎的到处跑,看来他的胆子比他的年纪要大得多。
旺仔仰头看着他,轮廓与他相似的双眼越来越亮,忽然大喊,“额祈葛!”
男人愣在原地,旺仔翻身下虎,冲到他面前,发现自己还没到他的腰,只能双手抱住他大腿,又喊了一声“额祈葛”。
成衮扎布将头盔扔给身后亲兵,弯腰将他抱起来,面色复杂,“你认得我?”
“你是我额祈葛,是征北元帅,战无不胜的大英雄!”旺仔挺胸,仰着下巴,“额赫画了你的画像挂在屋子里,我天天见,额赫还常跟我讲你的故事,我当然认得!”
成衮扎布忍不住低笑出声,本就布满血丝的眼睛更红了。
乌希哈在信中说过,旺仔对自家人很亲,对外人却防备心很重,成衮扎布本以为,他在旺仔刚出生便“抛下”他远征,回来后少不得要花费许多功夫,才能让孩子接受他这个额祈葛。
只看旺仔的态度,成衮扎布就能想到乌希哈这些年对自己的思念。
旺仔骄傲完,见成衮扎布似在发呆,反而有些紧张,小声问:“额祈葛,你认识我吗?我是旺仔,我给你写过信的!”
“额赫说你要过两天才回来,还说要带我一起去城门口接你呢!”
成衮扎布狠狠吸了口气,将旺仔抱得更紧,迈开腿,“去找你额赫!”
青苹见他们父子相亲,眼中含泪,高声喊道:“恭迎额驸回府!!”
成衮扎布抱着旺仔,越走越快,逐渐小跑起来,很快超过了去报信的丫头。
卧房内,乌希哈忽然从梦中醒来。
“来人!”她急声唤道,“我好像听见,布布回来了。”
绿翘服侍她起身,温声劝她,“公主是睡迷糊了,离额驸抵京还有两日呢。”
日历就放在床头触手可及之处,乌希哈一看再看,也不能加快时间流速,失落叹道,“怎么觉得最后这两天,比之前两年还过得慢些。”
她又问起儿子:“旺仔呢?”
“这个时辰,世子应是在练拳脚。”
“那扶我起来,我想去花园和校场走走。”
乌希哈刚披上外衫,听见屋外旺仔在叫“额赫”,声音尖锐急促,还伴随着几声虎吼,仿佛碰上了什么大事。
她心中一紧,鞋都没穿,雪白的袜子直接踩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