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青春、十八岁的美丽年华,将被这严密、枯燥的监狱生活慢慢地消耗、吞噬……
不能不提的是,在五号监室的东面:一、二、三号监室,关的全是女嫌犯。
其中一个十八岁女孩名叫武莉莉最引人注目,齐耳的短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身材有些纤弱,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有命案的人啊!
事情是这样:武莉莉从小父亲因白血病去世,自私的母亲又过早地丢下她远嫁他人;所以莉莉只得跟爷爷奶奶相依为命,叔叔武志翔也十分痛爱她,支持她上学。
可武莉莉却因为一个高中男生的牺牲而悲伤过度退学了。
这时武志翔的合伙人恰巧从刚开办的建材公司撤资,决定投资别的项目。
加之婶婶怀孕,武志翔正好缺人手,于是武莉莉就在叔叔的“万家建材”门市部管理账目,兼卖装修材料。
不曾想,叔叔曾经的合伙人,撤资后投资其他项目失败,又想回来入股,或再要几万块钱的利息。
面对无理要求,武志翔坚决不同意。
未成想曾经的合伙人多次到建材门市部无理取闹……
这天武莉莉又听到叔叔办公室吵闹起来,而且很激烈。
莉莉就匆匆跑过去想看个究竟,当她目睹好几个人正在殴打叔叔时,莉莉不由热血上涌本能的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就胡乱地向其中一人的脖颈扎上捅去,结果那个男人因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了……
为此,武志翔懊悔不已,虽然每个月都来看守所两次,也会尽量给侄女多买些好吃的,可是那份隔墙的关爱再也无法换回侄女曾经的人身自由了。
因为女嫌犯与男嫌犯同是一条走廊,在干活取货、送货的时候就能看到女犯的面容,每到这个时候,吉五亮就会特别亢奋,他会想尽办法用语言来戏弄武莉莉几句。
这些日子,武莉莉与女嫌犯们用面糊、糊一批大号牛皮纸袋,糊完之后必须通过走廊拿出去到外面晾晒,因此常从五号监室门前走过,每次听到女人的脚步声,吉五亮总会兴奋地跳起来,跑到铁门前将尖脑袋伸到监室铁门小窗口处向外张望,恬不知耻地搭讪道:
“武莉莉,你真武,一刀子就将那小子干死了,好厉害啊!佩服佩服!”
说着还色迷迷看着武莉莉的脸竖起大拇指。
人们从未见过武莉莉理睬过他,有时吉五亮得寸进尺地说道:
“嗨,小美女,昨晚我梦见咱俩结婚了,醒来裤衩都湿了。”
武莉莉听到这些就会羞怯地躲到“政治犯”大婶身后。
“政治犯”大婶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豪放之人。所谓“政治犯”不过是因为反对不合理拆迁与开发商对抗又是冲击县政府的领头人。
看守所对这些人还是有照顾的,比如可以少干活,每星期一次大米饭,白菜炒肉什么的。
在这暗藏暴利的场所,唯有“政治犯”不受歧视。大婶对这个本质善良,因冲动而酿成千古恨的女孩特别同情。
是啊,大婶家里也有个十七、八岁的女儿,有时还在他怀里撒娇呢!
所以大婶就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保护着她。
只听大婶小声怒骂吉五亮道:
“活现世的东西,真是该死不留个念性儿;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吉五亮仍然嬉皮笑脸,一点不知羞耻地说:
“政治犯大婶,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啊,我倒是想早点滚出去,可是你老说了不算啊!”
转而他又故作惋惜地说:“可惜了,在这鬼地方,大姑娘长得再漂亮也是白搭呀!”
吉五亮看着武莉莉走远的背影,咽着口水继续感慨地说道:“可惜喽!可惜喽!一朵鲜嫩的花儿还没开呢……”
回到监室,武莉莉坐在自己的木板床上,一双大眼睛望着窄小的窗户愣了好久,吉五亮的调侃一下又勾起了武莉莉甜蜜又痛苦的回忆:
蒋文生与武莉莉高二的同班同桌同学,文生的父亲是县文化馆馆长,母亲是教师,然而在他身上看不出一点家庭优越与干部子弟傲慢。
一个人的素质与家庭背景真的有关,蒋文生受家庭的熏陶,文科出类拔萃且爱好广泛;而莉莉则理科优异。
蒋文生对这个学习优异,长相美丽却有些孤僻的女孩在懵懂的心中升起了爱的涟漪。
他主动接近武莉莉,两人取长补短,相互切磋,共同进步。
始终保持缄默的武莉莉很快敞开了心扉,她给他说父亲早逝,自私的母亲丢下她急于嫁人的不幸;还有亲爱的叔叔婶婶怎样供她上学的事情……
蒋文生总是静静的听着,每每听完她的倾诉,他总是真诚地给予安慰和同情。
当然武莉莉更喜欢听文生讲海县县城的由来,县一中的变迁;讲俄国著名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的代表作《安娜·卡列尼娜》法国著名作家司汤达的代表作《红与黑》的爱情故事;武莉莉最喜欢的是英国女小说家简·奥斯汀的《傲慢与偏见》故事中的美满姻缘。
多才多艺的蒋文生还用萨克斯为她吹奏《巴比伦河》、用葫芦丝吹奏《我心永恒》等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