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郑哥哥?”阿芙走过去, 踩着雪的声音咯吱咯吱,留下一长串的脚印,打破了院里的寂静。
郑松还是穿着那身青灰衣裳,站在雪人旁边。
他把雪人堆得和他一样高, 插着树枝做手, 鼻尖是用的是烧剩下的柴火, 长长一截,还戴着顶草帽,憨态可掬。
阿芙望着雪人,脸上的表情仿佛呆住了。
郑松把雪人的树枝手臂调整了一下角度,而后看向阿芙。
他的声音很轻, 压抑着久违的激动情绪在里面。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这样喊我了。”
阿芙回神,浓密的长睫扑簌着, 澄澈雪亮的眸子浸在一汪清潭中。
“我......我也还以为, 小郑哥哥再也不会理我了。”
“......”郑松在她身前站得笔直,神色微微一愣,而后哂笑,“怎么会。”
他侧过头, 目光落在一直在旁边静默的雪人身上, “你记得么?每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们都会一起堆雪人的。”
只是今年, 是他一个人堆完的。
阿芙点着头, 望着比她还高的雪人。
“这个雪人比以前的每一个都高好多呀。”
那是当然。
郑松垂眸, 以前都是照着阿芙的身高做的, 而今年......
当他想照着阿芙的身高做时,却想起来好久没见她了,而这段时日她长得飞快, 所以他索性照自个儿的身高做了一个。
“和小郑哥哥一样高呢!”阿芙踮起脚尖,和雪人齐头比高矮。
比完,又笑盈盈地看向郑松。
唇角绽着的浅浅梨涡,好像能把脚下所有的雪都融化。
明亮暖和得不得了。
她好像完全忘记和他吵架的那些画面了。
也是,她年纪小,忘性大,哪里会记仇。
郑松掐了掐掌心,是他狭隘记仇,枉做小人了。
“小郑哥哥,我们再堆一个雪人吧!”阿芙拉了拉郑松的衣角,仰起小脸问他。
她的小脸在雪地里衬得依旧莹润似白玉,一点儿也不输雪色无双。
不知为何,郑松只是有段时日不见她。
却总觉得,好像两人之间有了陌生感。
他游离着点点头,任由阿芙拉着他蹲下来,开始一块刨雪。
阿芙倒似没觉得两人有什么,她一向都是
这样无忧无虑的简单快乐。
郑松正发着呆,忽然觉得脖颈一凉。
再一抬头,阿芙正抿着唇偷笑,眸子亮晶晶的,又和小时候的她并无二异了。
他反应过来,阿芙往他的衣领里扔了小雪球。
但是她怕冻到他,所以只捏了指甲大小的,一扔进来就全化了,但又不觉太冰凉刺骨,只有湿润的凉意。
既过了打雪仗的瘾,又不至于冻得打颤。
这是阿芙从小一贯打雪仗的风格。
郑松反应过来的时候,阿芙已经做好了准备,捂住自个儿的衣领开始往更远的地方跑。
郑松捏了个雪球砸过去。
松松一团,在她的后背上散成了花,再落到雪地里,归于无声。
院子里只剩下咯吱咯吱的轻碎跑动声,还有阿芙隐忍着的笑声。
她不敢笑得太响亮,怕把少爷吵醒。
郑松没听到她往年那银铃般的笑声洒满整个雪地,像日光熠熠,让人也跟着忍不住仰起笑容。
他心底着实有些遗憾,一面扔着小雪球,一面眸光复杂地追随着阿芙跑动的身影。
自从那宋辛来了,阿芙真的变了。
似乎比从前开心,又似乎没从前开心。
阿芙以为,自个儿的小动静是不会吵醒少爷的。
毕竟平日里少爷都睡得熟。
可是她没想到,宋辛今日压根就没睡着。
一闭眼,他就想起去岁在京城时见过的雪景......
世间天地,似都由粉妆玉砌。
茸茸雪片,若柳絮,因风起。
折磨他的病痛就像是轻了一截,眼前空明,心胆澄澈。
当时他甚至有一种就这样走进雪里就能羽化登仙去的错觉。
能这样解脱,也挺好的。
那时宋辛便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踏进了一片雪色中。
然后晕倒,病重,从鬼门关里被拉回来......
宋辛讥诮地勾勾唇角,又一次不知死活,作死地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了一半。
阿薇听到屋里的响动,走进来时,已来不及阻止。
宋辛已经站在窗边,定定地望着院子里。
院子里,阿芙正和郑松一块堆着雪人,打着雪仗。
笑容比雪色明亮,张扬肆意,与屋里苟延残喘的药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阿薇看到,少爷就站在那儿。
良久未动,仿佛成了一桩雕塑。
作者有话要说:身体特别不舒服,脑袋特别晕。
暂且只能写这么多,先睡一觉,如果明天好了,就会加更的。
抱歉QAQ
感谢在2020-08-27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