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灯光影影绰绰照亮满地病人,一脸怜悯的少女握着形象可怖的干尸,小孩用那双大眼睛打量屋内的每个人,似乎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屋外凄厉的鸟叫声一声比一声高亢。
陆宜修默默往后缩了缩,但他不动还好,一动立刻吸引了小孩的视线,大眼睛落在虚弱的陆宜修身上,欣喜的扭头对少女道:“要不就他吧。”
陆宜修:……
要不你们再考虑考虑?
少女松开握着干尸的手,脸上浮起一团健康的红晕,洋溢年轻的朝气。
陆宜修不想多想,但这个氛围和这个发展实在很难不让人多想。
他慎重端详了下敌我双方的战斗力。
正常情况下,一个成年男性可以轻松吊打瘦到皮包骨的幼童跟少女,但一个生病且饿了不知道几顿的成年男性跟两个拥有诡异力量的信徒……
算了,我选择撕卡。
陆宜修安详的双手交叉在胸口,无欲无求的闭上了眼睛。
轻快的脚步声响起,有人靠近他,握住了他的手。
“亲爱的兄弟,死亡与阴影的姊妹正在注视着你,愿祂抚平你的痛苦和悲伤……”
伴随着少女虔诚的祈祷声,奇异暖流涌入陆宜修体内,疾病带来的虚弱感被抚平,身体重新充满力量。
意料之外的展开,让陆宜修惊讶的睁开了眼睛。
少女念完祷告词后,脸色惨白的松开陆宜修的手:“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陆宜修坐起身,活动自己的手和脚,从虚弱到健康的康复过程被压缩在极短时间内,所以他清楚感受到了体内的蓬勃生机究竟有多么强大。
惊人的治疗能力,起死回生般的效果,这是隐秘信仰赋予信徒的能力?
那陆宜修完全能理解政府为什么没法彻底剿灭这些隐秘信仰了。
“你还没完全好,”少女:“这只是一个效果轻微的‘治疗’,它能缓解你的病情,但无法彻底治愈。
你的病没他们那么重,所以看起来很有效,等‘治疗’效果过去,病痛就会席卷重来。”
也是,如果这些隐秘信徒真那么牛逼的话,完全不用沦落到眼下这个地步。
刨除掉因为环境而产生的怀疑和猜忌,陆宜修用客观视野环顾简陋的茅草屋。
悬在火堆上方熬煮的石锅,石锅里散发着粥的清香,稀得能倒映出人脸的水咕噜噜的冒着泡,与其说是粥,不如说是煮了无数遍的白开水。
大眼睛的小孩皮包着骨头,因为过于瘦弱而显得眼睛异常的大。
少女穿着破旧的外套,脸色惨白,身形瘦弱,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病色。
在意识到他们如此瘦弱和贫困时,陆宜修忽而无言以对。
这是对他而言,无比陌生的环境,怜悯在此刻似乎有些不切实际。他依靠他人的怜悯而活下来,又如何去怜悯其他人?
游戏和现实混为一体,陆宜修找不到恰当的反应来给予他眼前的“NPC”。
少女非常习惯其他人在接收“神奇治疗”后的沉默。
事实上,陆宜修的表现比大部分人好多了,他没有惊慌失措的尖叫;也没有纳头便拜,祈求改变自身的命运;甚至没对她方才的行为产生疑惑。
他跟我们不一样,没接受过教育的少女没法更详细的说出对方身上的不同之处,她本能的知晓,他不属于贫民区。
“你可以走了。沿着外面那条路一直走,走上四五个小时,就能看到洛南区,那里的道路是整洁的,那里的人一日三餐都能吃饱……”
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描绘天堂,陆宜修干巴巴的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去呢?只要走上四五个小时……”
少女的眼里流露出了某种情绪,她环顾满地的病人,摇了摇头道:“它太远了。”
陆宜修跟着看了眼满地的病人,留在这里的病人大多一脚迈入了死亡,大部分都长时间昏睡着,发出断断续续的痛呼声,少部分清醒的人,木愣愣的注视着某处,对周围的动静无动于衷。
他们就像一群在等死的人——不是像,他们就是在等死。
某种沉重感袭来,陆宜修缓了缓,继续问道:“这种‘治疗’,其他人能学吗?”
他们显然经常遇到这种问题,小孩从少女身后探出头,盯着陆宜修嘟囔道:“又来一个。”
少女跟陆宜修解释道:“所有人都能学,如果你要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只是你可能误会了,这种‘治疗’不是没有代价的。”
小孩用那双大眼睛注视着陆宜修,清澈的像是能窥见他的灵魂:“阿秋快死了。”
阿秋……陆宜修看向正值花季的少女。
少女朝他摇了摇头,唤那个小孩道:“阿秋。”
陆宜修的目光从少女身上挪到皮包骨的孩子身上,忽而意识到了什么——他确实瘦得很不寻常。
“这里最初只有阿秋一个人,我病好了之后,就留下来帮忙了。”少女语气平静,不带任何情绪。
那些生活中的悲惨故事,对他们而言,太过寻常。
“阿秋跟他爷爷住在这里,有一年他爷爷病了,病着病着就死掉了,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