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迎来了春闱的开考日。
戚沐九天未亮便乘马车去了位于玄武街东南方的龙渊贡院。贡院颇具规模,比起地方州郡的数十上百间,这里足有上千间号舍。
贡院门口人头攒动,上百考生已在门口排起了长龙。玲玉干脆将包裹挎到身前,两只手臂张开,将戚沐九护在安全范围内。万一把公子磕着碰着了,还怎么好好考试,她可得护紧了。
不一会儿,傅乾和度亦琛也赶了过来,两人身后均跟了一个随从,都是像玲玉一样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大堆,里面塞得全是吃喝,傅乾居然还让他的随从给他们各自分了一个皮薄肉厚的石榴。
“这可是我爹的朋友特意从南边给寄来的,吃了定会金榜题名。”傅乾顺手拿过随从剥好的一盘红彤彤的石榴,抓了半把就往嘴里塞,脸颊鼓鼓囊囊,活脱脱一只偷吃坚果的小松鼠。
戚沐九这才想起古代有“榴石登科”的说法。自汉代,石榴经丝绸之路引入中国,就有许多文人墨客对石榴情有独钟。宋代人还用石榴果裂开时内部的种子数量,来占卜预知科考上榜的人数。久而久之,“榴石登科”一词流传开来,就有了金榜题名的寓意。
戚沐九倒是不大相信这些,或者说读了多年圣贤书的莘莘学子也大多都不是太信服这种吃个水果就能高中的祈福之事。说到底,求神拜佛,占卜吉凶也只是一种自我暗示的心里慰藉而已。
然大考之日,人总不能垂头丧气,更不能坐立难安压力倍增不是?这时候就需要做一些祈福类的事情来活跃下紧张的气氛,缓解下考生焦虑的情绪,“吃吃石榴,拜拜神佛”的外力一加持,考生就能以积极阳光的心态进入考场超常发挥啦。
所以,戚沐九也和傅乾一样,抓了把鲜嫩多汁的石榴便往嘴边送,边吃便顺手往玲玉的小嘴里塞了一把,端着托盘的玲玉忙捂住嘴巴,唯恐吃相难看,让在场的几位见了笑话。
几人站在一旁聊了会儿天,时间一到,便按各自顺序进入考生队伍。
待随着队伍走近,贡院大门正中悬挂着的“贡院”牌匾便映入眼帘,东西两边还建有“明经取仕”、“为国求贤”两个牌匾。
到了搜身环节时,戚沐九倒是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她之前就打听过了,考生入场会有监门官进行一次搜身检查,如现代机场安检一样,脱了外衣和鞋子,用一根类似戒尺的宽扁竹杖左右前后比划一番,没有发现可疑物品,便可通过。
听说北燕那边比龙渊要严格,监察时考生要主动把衣服解开,露出身子。还要把束紧的长发放下来,看发结内是否藏有作案工具。
戚沐九庆幸自己在龙渊,若是在北燕,估计早披头散发地被扔进了大牢。女扮男装在古代也是一种大罪,严重的可能会砍头。陆放雅知而不报,还帮她隐瞒身份,默许她进入考场,这无异于一种莫大的纵容与提携。她若不藏好掖好,若是哪天东窗事发,可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儿了。
想到这里,她对陆放雅感激万分的同时,也不由多了几丝好感与信赖,这种带着风险的理解与支持,她不能让他一直为她承担,所以她在龙渊的事情要尽早了结。
搜身的过程很顺利,撇过别的不说,她这些年以男装示人的本事也不是盖的。
进了贡院,走上一段距离,便看到了矗立在正前方的明远楼,气势恢宏,庄严肃穆,给人一种无言的震慑,作弊的考生估计都能在这样的氛围中原形毕露。
过了明远楼,就是号舍所在地。号舍是应试之人答卷及住宿之所,明远楼上的监考官可以居高临下地稽查考生及役人的一举一动。
戚沐九顿时明白了搜身环节不那么严苛的原因,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你呢。
贡院内还设有监试、考试、封弥、誊录、巡铺等处所,颇为完备。这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考试的公平性,严谨性以及安全性。
戚沐九在监考官的示意下找到自己的座位,再三确认了一番,牌号没错,她才从容就坐。
位置紧临靠近龙门的天字第一号,这让她心下一阵舒爽。还说自己不是迷信大众呢,看吧,此时的她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儿,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然还没等她坐热乎呢,前面那个穿青色官服的监考官竟一脸正色地向她走了过来。只听他道:
“这位考生,刚才不小心发错了考牌,你的应是九号,座位在那边。”
戚沐九顺着他的指向看了过去,竟是...茅厕的位置。脑袋瞬间就不听使唤了,宕机在了原地。她头上几匹那啥马奔腾而过,有谁能告诉她得而复失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当真是哔了狗了。
看到号舍外的监考官还在用请的手势让她离开,她只能拿着包裹双腿无力地拖沓到了茅厕,哦不,茅厕隔壁。
哈,这跟住在茅厕有什么区别,刚一走近,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便扑面而来,戚沐九被熏得险些窒息。那本在厕所旁愁眉苦脸,正准备用一块面巾遮住口鼻的考生,听了监考官的解释之后,脸上立马逃出生天般欣喜若狂了起来。
戚沐九见他眨眼间便拎了包裹出来,对监考官微微鞠躬和千恩万谢了一番。转头看到戚沐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