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与雪争先恐后地闯进来,而后又被无情地关到门外。
流浪者撇开眼,心底升起些许不悦。
来的人不是他希望的那位少年,而是一位至冬女佣装扮的妇女。
女佣手端着长条盒子,向他一行礼,然后恭敬地把那盒子递到他面前打开。
里面躺着一条眼纱。
流浪者冷下脸,看着盒子里的物件。
“青鸟大人说,您可以选择拒绝。但如果您选择拒绝,他是不会来见您的。”
女佣端着长盒的手依然很稳,她在等待流浪者做出选择。
流浪者抬起手,将眼纱拿出,覆在自己的眼睛上,在脑后打了个结。
少年索要他视物的自由。
他允许。
“别让我等太久。”流浪者声音响起。
女佣合上盖子,行礼离开。
身边的一切声响都变得更加清晰——火炉燃烧的轻微噼啪声,屋外风雪摇曳声。流浪者甚至能感受到屋内细小尘埃的每一次翻卷、每一次飘落。
他静静地依靠在墙上,安静地聆听、沉默着等待。
等到木屋的门再次“吱呀”作响,有人携一身寒风而来,又将雨落青竹的沉静与温柔填满整间小屋。
千言万语千千结,旧时难归久不言。
那人在门口玄关处踌躇良久,才试探着一步一步慢慢走向他。
流浪者感到头上一轻,他的斗笠被人摘下放到一边。
那人动作小心得过分,像是在对待一件极度易碎、需要小心呵护的珍品。
他在难过…
他的少年在哭泣…
没有落泪,没有声音,可他还是听到了,一如往昔。
时闻,别哭。
“时……”
一个吻堵上他的唇,将他的所有话语封缄。
无比虔诚,无比缱绻。
流浪者抱住少年,将两人位置对换。
他将少年抵在墙上,深吻缠绵。如玫瑰色的黄昏小雨,如撩拨清风的十四行诗。
流浪者找到少年垂下的手,十指相扣。
少年隐忍的痛呼将屋外呼啸不停的风雪声扯回流浪者的耳边。
感受到少年身体的轻颤,流浪者凝眉,小心松开手,“你的手怎么了?”
说着便想要抬手解下眼纱。
“…你可以选择解下它。”少年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着流浪者瞬间顿住的动作,语气淡然。
少年不想让流浪者看到自己如今的样子,太狼狈了、太丑了。所以他任性地、顽劣地遮住他的眼睛。
他可以选择解下它,但他会离开——逃离开。
流浪者紧抿着唇,慢慢放下手,
“没事,小伤而已。不疼…真的不疼。”少年重新拥住流浪者,满意又疲惫地喟叹一声,闭上眼睛,“再让我抱一小会儿…”
“是多托雷吗?”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他只是说:
“我想你了……”
少年原本是不想再出现在流浪者面前的。昨晚的后半夜,他坐在空旷的空间内,脑中一遍遍回忆他们的过往。
思之如狂。
他想他了…好想好想……
所以他终究还是来了。
流浪者轻轻抚着少年的背,他也想他了。
“时闻…别哭。”
少年摇摇头,将自己从怀抱中拉出去,他抬手抚上流浪者的脸庞,细细描绘。
“‘时闻’不在了。所以…别回头了,往‘前’走吧。这一次,说正式的告别。”
“…你为什么要做到如此决绝的地步?”
少年又将自己抽远了些,往火炉中添了一块碳。
火星骤然飘起,随后光芒熄灭,消失不见。
“人类手握普罗米修斯从天神那里窃取的火种…作为惩罚,天神降下‘魔盒’…潘多拉打开了它。‘魔盒’打开,灾祸降临。”
“……”
“‘魔盒’伴随‘火种’而来。无法避免。”
“那你…是盗取火种的‘普罗米修斯’还是打开‘魔盒’的潘多拉?”
“…我也不知道。”
少年是帮助“普罗米修斯”盗取火种的共犯,也是蛊惑“潘多拉”打开“魔盒”的教唆者。
这是他要做的事。为了五百年前那份“终结一切契约的契约”,为了最后的终局,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义无反顾。
——罪无可恕。
少年与最终的自己遥遥相望,无言之中已将所有道尽。
你的未来如此不幸,就不要再麻烦别人了。
于是,‘时闻’变成了‘莫菲厄斯’。
莫菲厄斯——梦境与幻觉的代名词。
“…但我一定是一位‘罪人’。”
“……嗯。”
少年拨弄木炭的动作一顿,随后释然一笑,“好。我会送你平安离开。”
他的少年啊,离开吧,趁着恶人还未完全伸出他的獠牙和利爪。
他的少年啊,离开吧,别与他一同腐烂在过去的阴影里,走到你本该灿烂的未来中去。
别回头,往前走。
唱这歌,跳着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