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这是厉扶青恢复意识后的第一反应。
那汹涌而来仿佛神魂在被缝扯的剧烈疼痛,让一向能忍的他在恢复意识的瞬间,也没忍住咬牙闷哼了一声。
他手脚疼得生理性地痉挛了一下,下一秒,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炸响在耳边,还未完全清醒的大脑被炸得一阵轰鸣,敏锐的嗅觉在浓郁的硝烟中,嗅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
还没等再多分辨出其他,厉扶青浑身寒毛陡然骤起,刺骨的危机直达大脑,无数次生死危机之际历练出来的本能,促使他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就凭借着本能就地一滚。
“嗤嗤——”
半空中疾射而来的钢铁碎片,犹如切豆腐般轻易没入花岗岩的地面,不难想象,若刚才他没有第一时间滚开的话,那么此刻被洞穿成筛子的就是他的身体。
飞溅起来的石子在脸侧划出道道血痕,按理说才死里逃生的人无论是庆幸还是后怕,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情绪上的起伏,而刚刚才死里逃生的厉扶青情绪上却看不出起伏,就像是这样的情况于他来说再平常不过。
那从醒来便连绵不绝,深入骨髓的疼痛使得他垂在身旁的手指轻微动了动,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探究神魂为何会与身体出现排斥,而是低头看着自己因刚刚那一滚而伤到的脚踝,深深地皱起了眉。
扭伤?
对于踏入修行已不知多少岁月的厉扶青来说,他受过很多伤,有被妖兽一爪直接从左肩抓至右腹腰侧的,有伤口深可见骨,差点连带着脏腑一起给剖出来的,有被万重灵山将浑身两百多根骨头给压碎,幽火烧去浑身血肉的,在这些伤面前,扭伤这两个字太微乎其微,也太过于…陌生了。
也是到这时候,厉扶青才发现自己的体内没有丝毫灵力,神魂对身体剧烈的排斥让他的脸色越发惨白,他催动神识探查了□□内,皱起的眉随着探查拧得更紧了,像是微微隆起的小山丘。
路边碎了的玻璃被太阳照得反光,察觉到什么的他侧头看去,从那隐隐约约的影子中看见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和一双宛若秋水一样的琥珀色眼眸。
厉扶青微讶后,脸色稍沉。
他这是……夺舍了?
这具身体,无论从骨骼还是多出来的几条经脉来看,都不像是一具人类的身体,也就是说他不仅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夺舍了,而且还是夺舍了一个……妖族?
他眼眸深处陡然翻转起无数复杂的思绪,却都在最后转化成了一丝茫然与无措。
他抬头看着天空上挂着的双日,暴烈的日光被浓厚的黑烟遮挡,空中漂浮着数百艘没见过的飞行器,耀眼的光亮从中发出,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被击中的高楼大厦转瞬倾覆,浓郁的硝烟与血腥中,腾升的尘土遮住了视野。
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厉扶青还没理清脑海里混乱的思绪,一股腥臭的风便顺着风口传来,他侧头看去,一头从来没见过的兽类冲出拐角暴露在视野中。
在与他视线对上的那一刻,这头长着双头,浑身毛发似钢针,锋利的獠牙滴嗒着腥臭涎水的凶兽,就以极快的速度朝他扑来。
两层楼高的身子带动着地面的石子微微颤动,那溢满了贪婪与凶恶的四双兽瞳中倒映着他这具身体矜贵病弱的模样。
厉扶青浑身紧绷,这样的野兽对于以往的厉扶青来说根本不是个事,但于现在连打个滚都能扭伤脚的他来说,不亚于一场生死难关,一个不慎丧生兽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虽说他无意夺舍,漫长的寿命也让他对活着这件事没有执念,但被野兽啃食而死的这个死法,他还是有点接受不能。
除此之外,虽非他所愿,但他既无意间受了这具身体的恩惠,就算不想活,也断然没有让这具身体葬身兽腹的道理。
因为这个死法太过狼狈,以己度人,无论是人还是妖,都不愿以这样的方法死去。
想着,厉扶青目光快速巡视了一翻周围,视线在一根插在地上略有点弯曲的钢条上停留。
对于一个剑修,手中有剑和无剑的差别是巨大的,尤其是失去了灵力和修为的剑修。
眼前这根钢条虽说不上是剑,但有,总比没有好。
思绪转瞬间,厉扶青已起身快速来到钢条前,扭伤的脚踝好像并没有对他造成丝毫影响,他伸手握住钢条用力往外一拔,钢条锋利的边缘划破指间皮肉,丝丝猩红的血丝从白皙的手中溢出,厉扶青眼眸闪过一丝凝滞,他居然…拔不动这根钢条?!
来不及多想,脑后已袭来凌厉的风声,厉扶青果断放弃钢条,敏捷地旋身躲过。
锋利的獠牙在脆弱的后颈上擦过,火辣辣的刺痛从后颈处传来,若不是厉扶青反应够快,仅这一下就能被这野兽给咬断脖子。
一击未中,凶兽扭头再度扑来,厉扶青快速后退两步,一脚踩住破碎的墙壁,忽的起跳,身体向后翻起腾空,凝滞片刻后,腰部猛地一用劲,修长的腿带着凌厉的风直向着凶兽的弱点而去,就在这时轻微的咔嚓声响起,空中厉扶青的动作微不可察的一滞,闪腰了?!
他瞳孔蓦然收缩,心中凭生一股荒谬,只来得及护着头部和腹部,下一秒,整个人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