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放心,孤不会给别人插足的机会。”
“孤早就准备好了向皇阿玛请罪的折子,只是还有一事需要大人配合。”
索额图神色一正:“殿下吩咐便是。”
胤礽手里这卷佛经终于抄完,他放下笔,将经书仔细整理好放在一旁,拿起手边写好的折子递给他,示意他打开看。
索额图接过折子,本以为是太子的请罪折子,打开来看才发现上面满满当当写的是他这些年犯的过错。
“殿下这是何意?”
“老大人,皇阿玛对孤的猜忌和防备,孤不信您看不出来...”
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索额图官场沉浮多年怎么会没有这个政治敏锐度,只是箭在弦上,他们已经被架在了康熙搭好的台子上,如今走的每一步都戴着枷锁,举步维艰,在皇帝玩权衡的棋盘里尽量自保罢了。
等皇帝对太子不再容忍的那一天,就是他们所有人的死期。
索额图缓了缓心神,视线在手里的折子和太子身上逡巡着,语气逐渐发冷:“所以殿下这是要弃车保帅?”
这是他要向皇上递交的请罪折子。
替谁请罪?
论血缘,他是太子的叔外公;
论党派,他是太子的心腹,为太子办了这么多事。
可如今太子是要上书,指责他御下不严,收受贿赂,贪赃枉法......
这要不是太子亲自递给他的,索额图还以为是政敌准备上书给康熙的折子。
胤礽:“何至于此。”
太子打开手边另一册折子,索额图此刻就站在桌边,自然看得出上面写的是太子的罪状,密密麻麻竟列的比他的罪状还多。
太子把折子摊在桌上,语气莫名:“大人放心,弃车保帅谈不上,不过是以退为进而已。”
弄清太子不是准备过河拆桥,索额图稍稍放心,沉下心思索着,却还是难以抉择。
这招以退为进是不是太过于冒险了?
平心而论,他手里这份折子上所列的罪状可大可小,全看皇帝意在重罚还是从轻发落。
一个不慎,他自身难保,太子更是损失巨大。
再说了...
以退为进,太子手里那份折子就足够让皇帝动容了,何须再搭上他?
太子再怎么样也不会死,但他可不一定了,当今这位舍不得动太子,可没少对太子身边的人下手。
思索着两份折子的内容,索额图有些迟疑:“殿下,若要以退为进,臣大可直接向皇上请求致仕。”
他本来就年事已高到了致仕的年纪,此时致仕也算是合理。
但胤礽的目的并不是要他致仕,他要的是皇帝以为二人反目,自此抛下对他和索额图猜疑,哪怕是暂时也好。
给他赢得更多的时间,上一世索额图不也致仕回家,结果不还是落得个举家圈禁最终饿死的下场?
以退为进的是他,而不是索额图,他只要索额图配合。
胤礽开口,打消他的顾虑:“大人放心,皇阿玛不会重罚。”
“叔外公,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与其每日提心吊胆,不如破釜沉舟赌一把。”
胤礽有把握,就算这折子呈到皇阿玛的龙案上,也不过小惩大诫罢了,皇阿玛不会在这个时候废了他,自然不会让他的势力折损太过。
索额图自然不是胆小之人,心下曾大逆不道思虑过篡位的可能,但实际上却不敢对任何人吐露心思,也自知在当今皇上的眼皮子底下行这等大事,简直难如登天。
即使是太子与皇上最为亲近之时,成功的把握也微乎其微,更别提如今他们深受忌惮和猜疑。
破釜沉舟...
是啊...
与其被动地等着不到什么时候到来的死期,不如就赌一把。
只要太子能更进一步,他们一党的人才能善终。
事实上他的罪状皇帝心里一清二楚。
与其等这把刀被动落下,还不如他主动请死,说不定皇帝还能看在他这些年的功绩上留他一命。
况且若太子此举真的能让皇帝对他们放下戒心,哪怕只是短暂的信任,对他们来说都是珍贵的续命机会,甚至有可能就此改命。
心下明白太子所言非虚,索额图沉吟半晌,下定了决心,他不是瞻前顾后之人。
“殿下的意思是,臣主动去向皇上请罪?”
胤礽摇头:“不,孤明日早朝会亲自向皇阿玛请罪,同时检举您的罪状。”
刚刚还自觉跟上了他思路的索额图:“......”
确诊了,太子这是病得不轻。
“您这是何意?”
刚刚不是说了不过河拆桥了吗?
胤礽看向他:“孤只是想劳烦大人,一起在皇阿玛面前演一出戏。”
一出幡然醒悟,负荆请罪的大戏。
上一世皇阿玛骂他亲缘淡薄,生而克母,忤逆君父,这一世,他可得抓紧时机好好做一个孝子贤兄才是。
索额图抬眼,对上他眼里无边的冷意和诡谲,只觉得这不足月余的时间里,太子变得太多了,更让人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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