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京都
繁华的大街,摊贩和百姓鱼贯云集,熙熙攘攘,喧嚣之中却又显出几分红尘的热闹,人声鼎沸间,自有一处安宁。
李承鄞视线始终追着那抹天蓝色的绰约身影,她停留在书摊前,闹市中也兀自安静地执笔写着什么,柔美的侧脸专注又柔和。
李承鄞缓步靠近,瑟瑟正落下最后一笔,身前阴影投下,她似有所觉抬眼,不自觉惊喜。
“殿下。”
视线自她琉璃般清亮的眼眸往下,纸面上簪花小楷秀美清隽,自有风骨,独独书了一个鄞字。
“瑟瑟的字写得极好...”
瑟瑟闻言,有些羞意,却还是说出了心里话,“不及殿下半分,殿下的字才称得上风骨...”
她眼中的情意和崇敬流溢,再直白不过。
“瑟瑟何必自谦...”
李承鄞指尖微顿,扬起笑意,“这幅字便送与承鄞珍藏如何?”
“当然,”
瑟瑟颔首,欣然答应,“只盼殿下不嫌弃才是。”
两人顺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瑟瑟落后他半步,不多时却感觉到男人的迁就,两人终于能并肩,在人群密集处,听见他细声嘱咐。
“抓紧我的衣袖,小心被冲散。”
瑟瑟乖巧地伸手,将他宽大的锦袍攥在指尖,绸缎细腻的触感自指尖蔓延,瑟瑟轻轻勾唇浅笑,而察觉到袖间轻轻的牵扯,李承鄞指尖微顿,随后若无其事。
沿着闹市逐渐走入庄严富丽的内城,将人送至了府门前,已是日暮西陲之际,殷红的晚霞洒在她面上,平添朦胧的暖意。
“瑟瑟喜欢狐狸吗?”
注视着少女盈满晚霞的眼眸,看她轻轻颔首,李承鄞轻声开口,“过不久便是行猎,我猎一只送与瑟瑟可好?”
“那...多谢殿下。”
言语间少年的意气风发,瑟瑟再次点头,眼中流溢着笑意,婉拒他的关怀和好意,执意不肯先进府,坚持目送他离去。
感受到身后女子温柔专注的视线,李承鄞沐着晚霞,不自觉摩挲着袖间刚刚收到的礼物,有一瞬间心悸。
......
目送心上人离去,瑟瑟留恋片刻,背着霞光踏进府中,前厅中,赵士玄第一时间投去了担忧的视线,瑟瑟会意,缓步走了进来。
“父亲。”
赵敬禹端坐在太师椅上,开口问:“去了哪里?”
“只是随便逛了逛。”
“独自一人?”
“不...”
茶盏轻轻嗑在了桌面上,清脆的碰撞声,无视大哥担忧和制止的视线,瑟瑟轻声开口。
“女儿今日,与五皇子相约同游。”
她倒是长本事了,敢这般明目张胆地把抗拒说出来。
“为父告诫过你,你要嫁的是太子,也只能是太子。”
赵敬禹眼神冷凝,冷声训斥,“收起你那些无用的儿女情长,若再让我看见你与五皇子相会,别怪为父不留情面。”
他只需要听话的女儿。
见瑟瑟还欲开口,赵士玄忙将她护至身后,开口求情:“父亲,妹妹只是一时想岔了,想来已经知错了...”
说着便请求告退,赵敬禹并不阻拦,只是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沉声叮嘱,“二皇子才是皇上属意的下一任太子人选,行猎之时,记得与他多亲近。”
并不把女儿的抗拒放在眼里,他不觉得闺阁女子能脱离掌控,只当那是一时的逆反。
“父亲放心,我定好好劝妹妹。”
说着便将妹妹拉着往外走,生怕慢了一步再爆发冲突,一直到内庭,远到再也看不见前厅的花园深处,赵士玄才松了口气,垂眸看着妹妹略显冷清的眉眼,不由得宽慰。
“瑟瑟,别难过。”
父亲一向如此,眼中只有利益和权力,瑟瑟的心意在他心中一文不值。
瑟瑟回过神来,对上他担忧的视线,有些不解,“哥哥怎么以为我会难过...”
若是因为父亲的话难过,那她自小到大这么多年,早便忧郁成疾了。
视线相对,终于看清了她眼中的漠然和平淡,赵士玄随即沉默,实在是他的妹妹外表太具有迷惑性,倒忘了她的性子。
她从不为无关之人妄动心神。
他转而问起,“那你刚刚是在...”
然后看到她浅笑,“殿下答应为我猎一只狐狸,我只是在想,送殿下什么做回礼比较好...”
定要独一无二才配得上殿下。
赵士玄微顿,妹妹口中提起的殿下,从来只会有一位。
她一向什么都不在乎,极少那般专注地想着什么,他还以为她是被父亲伤透了心,结果却只是为了给那个五皇子送礼。
他再次沉默,片刻后意图劝,“瑟瑟,父亲不会答应的。”
“我知道,”
瑟瑟抬眸眺望澄澈的湖面,“父亲只想让我嫁给太子,二皇子是最可能的人选...”
平静的湖面荡开波纹,瑟瑟注视着那涟漪,语气幽幽。
“可将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
殿下并非平庸之辈,而且也有夺位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