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其余几位皇子都不约而同地苦着脸,因为不敢怪罪太子,所以不善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应承出风头的刘彻身上,隐晦却能让人察觉。
箭靶很快布置就位,两两成队的几位皇子纷纷搭弓,也有表现不错的,但在刘启看来,始终缺了几分精气神。
刘彻挽弓搭箭,在炽热的阳光下也感受到了周围凝聚的微妙视线,其中有一道阴狠无比。
那是来自太子的目光。
但即便面对这么多的不善目光,刘彻也安之若素,他只关心一个人的看法。
正午的阳光有些晃眼,但不影响他熟练了千百遍的准度,长剑破空划开了微风,嗖地一声飞出,贯穿了箭靶。
精准而又利落。
而与此同时,由于格外关注对手的发挥而没有集中注意力,太子的箭羽在空中旋了几转,只擦过了箭靶的边缘。
这场比赛的输赢显而易见。
刘彻下意识看向上首,刘启不吝啬自己的赞扬,抬手鼓了鼓掌,
“做的不错。”
这声夸奖的对象是谁几乎不必指明,刘彻吐出一口浊气,一直紧绷的神经此刻才稍稍放松。
刘启起身,目光环视一周,被他视线扫到的众人纷纷垂下头颅,即便他并没有表现出愤怒,但也莫名感觉到了皇帝的心情并没有多愉快。
目光最后锁定太子,刘启看清了他面上还没来得及掩藏的愤愤不平和屈辱,再想起他刚刚那拙劣生疏的箭术,心里面那点仁慈之心渐渐也散了去。
“看来太傅说了谎。”
“若是你这样的箭术也算是颇有精进,那这天底下,只怕到处都是百步穿杨的高手了。”
“父皇...”
刘荣下意识想辩解,可对上他冰冷的眼神时,说不出话来。
可他越想解释,只会越让人觉得输不起。
刘启看着他,只觉得扶不起,“谄媚之臣切勿亲近,朕曾经教导过,但你却置若罔闻,实在让人心寒。”
刘启是失望的。
他对长子寄予厚望,也曾悉心培育和教导,但似乎收效甚微,他以前以为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教导,可一朝重病险些丧命,让他也起了谨慎的心思。
刘荣不适合,他或许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倾注于太子的教导。
想通了这一点,刘启说话间也几乎没有给太子留任何情面。
“日后你便跟着其他兄弟一起学习,不必回你的太子宫,也不会专门教导的少傅和太傅,望你自省己身,有所改易。”
三言两语间,撤掉了太子专门的老师,也剥夺了太子回太子宫的权利,几乎将太子的优待剥了个干净。
刘启说完,便转身离开,可刘荣却觉得自己如同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扒光了衣服一般羞愤和难堪。
父皇几句话,让他几乎只剩了个太子的名号,没了任何特权。
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废了他?
天色已近午时,按理说已经到了下学的时刻,可因为刘启来过一趟,心情不愉下,将几位皇子从头到尾骂了一遍,尤其太子被训诫得最为严重,所以今日几位皇子依旧被迫拘在上林苑习武。
连教习的老师也没能幸免,空着肚子指导着学生,听说今日陛下巡视,唯一幸免的是胶东王刘彻,临危受命的武艺师傅目光偏移,看到了自愿留下来练习的小孩儿。
板正又挺拔,即便年岁尚小,但基本功却很扎实,的确是学武的好苗子相比起来,太子殿下就有些娇生惯养的富贵病,难怪被陛下骂了一顿。
武艺师傅一边腹诽一边面不改色地教导,严厉异常,等得到可以下学的指示时,几位皇子已经累得几乎没有相争的力气。
午时的阳光正盛,晒的人身上汗津津的,咸腥的汗水流经练习骑射时磨出的水泡和红痕,更觉得刺疼,刘荣自小娇生惯养,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即使下了学,心中也仍旧存了一股郁气。
刘荣已经是挺立的青年,没当太子之前仗着栗姬的得宠就无人敢惹,当了太子之后更是骄横跋扈,今日这一番斥责,是他这么多年来没听过的。
路过沧池,荷花开得正好,仲夏之际粉白的莲花拥拥簇簇挤满了池塘,刘彻还沉浸在刚刚比武时的兴奋之中。
刚才比武前,父皇的视线从自己身上偏移的那一瞬间,刘彻即便是在烈阳下,也感觉到了冰冷。
那一瞬间,他有一种即将失去什么的错觉。
所以按捺不住内心的慌张,第一次没有记住母亲嘱咐的要义,没有韬光养晦,也没有藏拙,直白地显露了自己的锋芒。
也如愿看到了父皇纯然赞赏的目光。
刘彻激动于终于被父亲认可的兴奋,却突然感觉背后一寒,下意识闪身躲避,躲开的下一瞬,刘荣的长剑砍在了盛开的荷花上,花瓣凋落。
“十弟,孤与你切磋一下剑术。”
几乎是被自己的父皇将脸面往地上踩,还是当着自己最讨厌的刘彻面前。
刘荣愤懑的情绪几乎掩盖不住。
他自小到大都是被宠着的,从来没听过隐忍,也没学过蛰伏,只知道有气就要发泄,像他母妃那般。
看着那闪着寒光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