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只能看着她离开。
逐渐走远的倩影风姿绰约,被晚霞镀上艳丽的裙摆飘逸又绚烂,美得梦幻而不真实。
梦该醒了吧?
刘彻静静地注视着,以为即刻梦醒的惋惜刚刚浮起,那决然离开的背影突然停下,回眸粲然而生动。
然后重新向他靠近。
近到那午夜梦回间萦绕的香味,再次近在眼前。
是梦还是现实?
刘彻恍然,听见她问,“不知公子家住何处?”
空灵又婉转。
缇萦总觉得他很熟悉,等走到足够近的距离,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更加浓烈了,却总是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但到底有缘,不吝啬帮一把,所以问了住所。
……………
刘彻醉晕了过去,不省人事,沉重的一座大山压在了缇萦瘦弱的肩膀上,欲哭无泪,只能招呼赵文帮忙。
后者连忙接手,等把人扶上马车,也喘了一阵粗气。
这人看着瘦,没想到这么重,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姐姐,这人是谁?”
缇萦摆摆手,“不知道。”
不知道就敢把人往马车上带?
这习武之人要是威胁到他这个文弱书生的人身安全该怎么办?
赵文满肚子的担忧,只是被姐姐横了一眼,只能憋闷地不说话,看着车窗外的环境从朴素转为寂静的肃穆。
只看那人的脸就知道为什么姐姐要救人,想到了下午与舅母的一番理论,赵文不免愤恨。
真是不公。
这天下怎么长得好看的人多他一个怎么了?
啊?
等把半睡半醒几乎没什么意识的男人送到了他口中的地方,赵文更不敢说话了。
长公主府。
乖乖,还是个王侯之家的大人物。
公主府出手果然阔气,顺路送个人,居然出手就是十两黄金。
赵文习惯性摆出了读书人视钱财如粪土的清高一再推拒,博了个好印象之后才收下谢礼。
盛情难却,一举两得。
上了马车之后才露出原形,直到马车远离那巍峨的公主府,压抑的喜悦才流露。
“姐姐在哪儿救到的人?”
缇萦有些出神,随口答。
“路边捡的。”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今日那人十分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在对方脱口而出名字之时,也下意识地知道对方说了谎,只是找不到记忆来印证这感觉。
路边捡的…
赵文:“我怎么捡不到?”
下意识看向路边,空空如也。
不免嘀咕。
怎么姐姐随手一救,也能救到一个大人物,还是个相貌出众的大人物。
他就只能捡到石头。
缇萦回过神来,听见他的嘀咕,抬手给了他一个暴栗。
“整日想着不劳而获,我看你是找打了……”
赵文吃痛,“我只是说说…”
缇萦:“言由心生。”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赵文愤愤不平,姐姐分明就是因为迷路了,觉得丢脸面,所以迁怒他这个可怜无助的文弱书生。
缇萦:“你还想说什么?”
“我是说...”
被姐姐轻飘飘地一瞥,抗辩的勇气就熄灭了,赵文认罪:“姐姐教训的是。”
抵不过姐姐的威严,赵文只能老老实实挨了一下脑门,耷拉了下来不敢再招惹。
愉悦建立在弟弟的不快之上,缇萦心头舒畅了。
不再记挂着刚刚迷路丢掉的脸面,也把随手帮扶的人抛到了脑后。
萍水相逢嘛。
管他姓甚名谁,管他熟不熟悉。
情绪又高涨了起来。
“快回家吧,我想父亲和母亲了。”
下次再也不要陪赵文游学了。
但离家近可以考虑。
……………
自午后离府之后直到黄昏,皇帝陛下也未曾归来,平阳公主午休也睡不安稳,即便知道有暗卫随同不可能会出意外,还是担忧。
皇帝出了事儿,她可担不起责任啊!
好在即将派府卫去寻的时候,有人将陛下送回来了。
平阳只看到朴素的马车以及书生模样的俊秀青年。
本以为皇帝是出了什么意外,正欲交代把来人扣住,也好有人与她分担责任,却听见暗卫和太医汇报,陛下只是醉晕了过去。
喝多了酒。
平阳心累。
交代人礼遇相待,便匆匆回了府中守着,守到了晚膳过后,还是没等到刘彻醒来,只听见他时不时的呓语。
平阳不敢听。
这可不能好奇,要是听到了什么秘密就完蛋了。
她连忙走到了外间,也交代下人们都离远一些,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也听清了几个字眼。
却难以置信。
弟弟居然对母后那般依赖,在梦里也会呼唤娘亲吗?
……………
平阳生了误会。
若是细听,便能知道刘彻不是在叫自己的母亲,叫的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