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得了宝贝居然是藏起来,连我也瞒着,真小气。”
起码他在外面偷吃好东西还记得给姐姐带一份呢,对比起来他真是太善良了。
倒没多少生气的念头,只专注于手里的软团子,“姐姐借我养两天嘛?”
缇萦捏了捏眉心,开口想拒绝,但想着屋子里坏掉的那些衣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转了个态度,“也行。”
“只是你得时常抱回来,可不是送你。”
她要做新衣裳,暂时可不能再让这小东西造作了,有钱也不是这般糟蹋的。
“还是姐姐好。”
赵文顿时笑嘻嘻地抱着软团子起身,也没再强抱着,把小白虎放到了地上,一大一小如同两只脱缰的野马,在不大不小的院子里很快染了一身灰尘。
甚至伸手去摸小白虎的牙齿,不出意料被咬了,只是还未长牙,赵文没什么痛感,倒觉得有些痒痒,呵呵直笑。
缇萦看的直皱眉,这天真的傻子。
等人玩够了,浑身也没几块干净的地方了,眼见姐姐面露嫌弃,赵文识趣不再靠近,找了个空旷的石凳坐下。
目光瞥到院内,“那花怎么只剩几片花瓣了。”
缇萦顿了顿。
回头看那本来盛开的牡丹花,已经被她拔得称得上稀疏了,不免有些心虚。
瞪了他一眼,“少看少问。”
不看就不看。
赵文识趣抱着新得的宝贝离开,临走前还多事数了数,刚好剩五片,把原先灿烂繁盛的牡丹变成了光秃秃的花蕊,有一种惨淡的凄凉感。
赵文走了,那躁动的小白虎也被抱走了,缇萦耳边有片刻的安静,可看到那满地零落的花瓣时,却有些怅然。
一旬是十日,一朵牡丹也正好十片花瓣,如今不知不觉居然只剩下五片了。
天边晚霞染红了大半边天空,衬得眼前的牡丹花瓣莹润异常,缇萦注视许久,然后轻轻扯下一片。
只剩四片了。
可说着很快归来的人,却迟迟不见音信。
真讨厌。
.........
长安
已经入夏,长安的蝉鸣吵得人心烦意乱,城镇上空都笼罩着躁动不安的情绪,像是被烘烤的蒸笼,让人惶惶不知终日。
百姓犹且能安稳度日,权力中心的朝堂之上却有许多人无法安眠,只因刘彻回长安后发布的圣旨。
窦婴在大狱里待了这般久,这个结局虽说惨烈,但众人也能勉强接受,真正让满朝勋贵无法释怀的是,陛下连田昐都未曾放过。
以伪造先帝遗诏治罪窦家,又以专权干政,对先帝不敬为名处罚田昐,窦婴和田昐斗了这十来年,结果居然是一同被推到市集斩首示众,谁也未曾幸免。
窦田两家牵连其中者罢官入狱,虽祸及家人,但没收大半家财,无论如何也算得上家破人亡,长安一夜之间倒了两座遮天的大山。
视野是开阔了,但众人的脚步和眼神也下意识变得谨慎了,尤其两人行刑之日众臣奉命旁观,离得近的甚至能感觉到鲜血溅在身上的温热湿粘感,由此夜里难得睡得安稳。
朝中自恃身份的老臣不少,只是窦家和田家靠着后宫格外突出罢了,这些人本以为这两人倒了他们能有机会了,抱着这番心思的人目睹行刑之后,不约而同地都老实了起来。
本以为如今的陛下是只任性的绵羊,如今才发现其实是只藏着獠牙的猛虎。
惹不起。
陛下连自己的舅父都能说杀就杀,任太后当众哭求也不曾动摇半分,说不定何时就能把他们这些老家伙们也砍了。
性命堪忧啊...
刘彻于是发现最近的呈上来的奏章变了风格。
以往朝中这些老家伙动辄扯着先帝的大旗,有的甚至能攀扯到高祖头上,俨然自恃身份把他这个皇帝当成晚辈来训诫,如今倒是无论底蕴多么深厚,一个个地都言辞谨慎忠诚了起来。
变得会说话了,也变得听话了。
甚至还有几份请求致仕的奏章,其中便有来自薄家如今的家主,按辈分他该算是故人的叔父,也是个聪明人。
至少还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刘彻眉梢微挑,思索片刻批了下去,给予了丰厚的奖赏,这一举动背后的含义不难猜,朝中老臣们如何不明白自己这是被嫌弃了,以如今陛下的脾性,说不定过不久就要动手收拾他们了,还不如学着薄家激流勇退。
于是隔两日宣室殿又收到了许多致仕的请求。
刘彻无一例外全都予以批示,也都给予了可观的嘉奖,朝中的官员批次数日之间几乎换了个底,一眼望去没几个熟悉的面孔。
甚至没有几个家底深厚的,也无一例外,连直视君主也觉得不敬。
但刘彻很满意。
他们或许家族底蕴不丰,或许经验尚浅,或许有许多的需要调教的地方,但有一点是他们足够忠诚且足够干净。
至此,他想要的换血的朝堂,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刘彻政务上顺畅无比,手中掌握的权力更是纯粹而让人心潮澎湃,可这般志得意满的现状下,他却难以觉得满足和安宁。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