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对着段小舞,没有看到身后人眼睛里蒙上的一层水雾。
段小舞把下巴放在常容的肩膀上,轻声道。
“我知道,你没有睡着。”
常容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没有说话。
他突然听到了段小舞吸鼻子的声音。
她哭了。
“常容……对不起。”
常容轻轻握住段小舞环在自己腰上的手。
他知道,孙千仪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段小舞。
“都过去了,你没有做错,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常容轻声回答。
在段小舞微弱的哽咽声中,常容转过身,把人抱在自己怀里,嘴唇贴在她的额头上。
段小舞没有问常容为什么不告诉她生病的事情。
就像孙千仪说的,常容的结症,是她。
这么多年常容一次都没有说过,是因为他的骨子里,是对自己的不信任。
曾经段小舞以为,常容能够坦然地告诉她母亲死亡的真相,就是彻底对她敞开心扉了。
但直到今天,段小舞才真正明白过来,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了自己那一关。
段小舞把头埋在常容的颈窝,过了好久才停止了抽泣。
她紧紧地和常容依偎在一起。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失眠。我会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常容的手轻轻在段小舞的背上抚摸着,嘴唇在她头顶的发丝上吻了又吻。
“好。”
原本以为今晚又是一个失眠夜,但现在段小舞回来了。常容闭上眼睛,抱着段小舞很快睡去。
等到夜深时分,常容的呼吸已经平稳且规律,段小舞才慢慢从他怀里半撑起身子。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暗到只能看见常容脸上一个模糊的轮廓。
她伸手在离常容鼻尖几毫米的位置,轻轻比划着。
明明自己这么好,但内心还是难以对自己产生认同感,常容,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真正面对自己呢?
……
第二天一大早,段小舞起床的时候,宋野子已经和小峰站在客厅,等着孙阿姨给小兔子拿提摩西草,还有小块的胡萝卜了。
“小舅妈,Good morning!”
小峰一回头看见段小舞下楼,就习惯性地用中英混合的方式跟她问好。
段小舞下楼走到小峰身边。
“早上好,小峰。”
她低头在小峰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也走向饭厅。
孙阿姨准备好了一盘子食物交给宋野子,宋野子就转身朝外面走。
她手里端着盘子,摸了摸小凤的头。
“小乖乖,快来跟姐姐一起喂兔子!”
说着,她又拉上小舞的手。
“宝宝,我跟你讲,昨天我虽然只看到一截兔尾巴,但我觉得这兔子灰灰的一定很好看。”
段小舞跟着两人一起走进后花园。
“是吗?一会儿把小东西引出来看看。”
小花见他们几个人都往后花园去,也摇着尾巴屁颠颠儿地跟着去了。
宋野子和小峰趴在洞口,两人都十分小心。
小峰从盘子里拿出一块胡萝卜,轻轻拨开草放在洞口,对这里面奶奶地说。
“小兔几,出来吧,吃早饭啦。”
小孩子的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但是怕吓到那毛茸茸的小生物,还是尽量压低了声音。
小花匍匐在不远处,鼻子不断上下嗅着。
突然,它耳朵往前一转,下一秒,洞口就出现了灰扑扑的三瓣嘴。
小峰和身边的两个大人都睁大了眼睛,准备看看小兔子是的头是什么模样的。
整个后花园安静极了,几个人都生怕吓到这只小兔子,连大气都不敢喘,呼吸都变得格外小心。
结果人家小兔子冒了个头出来,闻了闻洞口的胡萝卜,然后一转头,盯上了宋野子手里装有提摩西甘草的盘子。
三瓣嘴嗫喏了一下,直接跑出洞口蹲在宋野子的盘子边上吃了起来。
宋野子激动得瞪大了眼睛,更是动都不敢动了。
小花也趴在原地,舌头都不吐了,尾巴也不摇了,聚精会神地盯着吃草的小兔子。
三人一狗,就像雕塑一样,只有眼珠子在滴溜溜转。
“你们在做什么呢?”
孙阿姨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原本孙阿姨的声音就是正常音量,但在这种极安静的氛围里,还是把三人一狗都吓了一跳。
宋野子连忙转头去看小兔子。
谁知道人家根本就不关心周围吵不吵,依旧自顾自地吃着盘子里的草和胡萝卜。
孙阿姨算是看出来了,这几个人,外加一只狗,是怕惊扰到了小兔子呢。
“你们不用这么小心,现在每天一到饭点儿,它就会自己出来的。我没来给它放吃的,它还会自己跑到屋里来要呢。”
宋野子这才放松了下来。
“这么说,这小兔子可以摸?”
“嗯,随便摸,都成了家兔了。”
孙阿姨说着,蹲下来在小灰兔子的耳朵上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