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入婚房后裴迩便屏退了众人。
赵声声紧张地绞着手指,他……是不是准备要掀盖头了?
小姑娘盖着大红色的盖头,文文静静地坐在婚床上,裴迩拿着秤杆的手竟有些出汗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轻轻将盖头挑开。
眼前骤然一亮,赵声声下意识地闭上眼,反应过来是他把盖头掀开了后轻轻抬眼看他。
她似乎是有些羞涩,不敢多看又很快垂下眸子。
小姑娘一身繁复的嫁衣,鲜艳的红色衬得脸颊也染上了一抹红晕。
今日的她好像比平常要更魅人,那稍稍上扬的眼尾好似一个小钩子,含羞带怯的,多了几分勾人。
她还涂了口脂,娇嫩又俏艳,或许是因为紧张她不自在地抿了抿唇瓣。
头上的步摇随着她抬头的动作轻微晃动着,好像晃到了裴迩的心里。
真好看。
裴迩轻咳了一声,将盖头从她头上拿下来,温声道:“接下来还要吃同牢食饮合卺(jin)酒。”
他向她伸出手,赵声声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将手搭上去:“嗯。”
桌上早已准备好了鱼、兔、豚(小猪)等饭菜,新婚夫妇的第一顿饭要先“吃三饭”,先吃一口饭,再吃一口菜,再蘸一点酱最后喝一口汤,如此重复两次便是“三饭”。
吃完“三饭”后便是喝合卺酒,古代的合卺酒并不是所谓交杯酒。
其“卺”指的便是苦葫芦,也就是是瓢,把一个匏瓜剖成两个瓢,而又以线连柄,新郎新娘各拿一瓢饮酒,同饮一卺,象征婚姻将两人连为一体,也意味着夫妻二人从此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饮完合卺酒裴迩看着还有些紧张的赵声声,轻声对她说:“外面的宾客还需要我出去招呼,若是累了便自个儿先休息,不用等我了。”
“嗯,好。”赵声声拘谨地点点头。
裴迩手指微动,伸出手帮她把头上有些歪了的珠钗整理好。
他靠得很近,赵声声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她闻不出是什么味道,却觉得很是好闻。
他忽然弯下腰,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得很近,赵声声微微瞪大了杏眼,僵着身体不知该不该躲。
裴迩弯唇一笑,将她脸旁的碎发别至耳后:“夫人甚美。”
赵声声呼吸一滞,心跳顿时如雷。
脸上有几分燥热,她垂下眼,蝶翼般的睫毛颤抖不停:“夫、夫君也是……”
看着她这副表现,想来小姑娘对他也不是没有一点感觉的。
裴迩本就愉悦的心情又多了几分高兴。
他直起身子道:“那我便出去了,有事吩咐下人便可。”
“嗯嗯。”她忙不迭地点头,看着他即将拉开房门出去了,赵声声忽然又道,“你、你……”
裴迩转身看她,眼中浸着笑意与温柔:“怎了?”
赵声声攥着手指,视线不敢落在他身上:“你少喝些酒。”
“嗯,听夫人的,不会多喝的。”他眼里的笑意又浓郁了一些,他问,“可还有其他事?”
“没、没有了……你快出去吧,别让客人们等久了。”与他同处一室总让她感到十分不自在,还是让他快些去招呼那些宾客吧。
“好。”
裴迩出去后又吩咐了下人再端些菜到房间里,才往前堂去。
梁知易就在他必经的连廊等着他呢,见他终于舍得出来了,忍不住吐槽:“哎呦喂,春宵一刻值千金,裴大人不多待一会儿?”
裴迩淡淡瞥他一眼,理理衣袍一脸高贵冷艳地道:“呵,不想与没有夫人的人说话。”
“呦呦呦呦呦!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是谁说自个儿不会成亲的?”
“谁说了?我审案都得有证据,没有证据别空口污我清白。”裴迩拒不承认自己有说过这样的话。
梁知易无语凝噎,“你这人真是贼,说过的话还不承认了。”
裴迩在京城内官职不算低,他又是皇帝眼前的红人,年纪轻轻就是四品少卿,想和他打好关系的人不少,因此来的客人格外多。
就连皇帝也派了五皇子带了礼物过来,不少人在私底下眼红裴迩如此受到皇帝恩宠。
宾客多,来劝他酒的人也不少,除了一开始喝了几杯后裴迩之后的都没喝。
旁人劝他,他只笑着说:“恐夫人担忧某,不敢多喝。”
于是第二天裴迩惧内的名声就传遍了京城。
将近一个时辰后宾客才渐渐散去。
裴迩回到房间时赵声声刚沐浴完,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发尾微湿,侍女正在帮她将头发绞干。
看见他回来后,侍女很有眼色地退下去了,将房间留给两人。
赵声声的心再度悬了起来,她假装自己在忙着擦头发,不去注意他。
裴迩走到她身后说:“我来吧。”
“啊?好……”赵声声愣了一下,把帕子递给他。
裴迩动作很轻地把她的头发撩起,她的头发又黑又顺,摸着手感很好,像丝绸一般。
独属于她身上的气味萦绕在鼻尖,有些像花香,以至于当裴迩把她的头发擦干时还有些恋恋不舍。